哑穴,让他再也无法挣扎,柳催问公西伯俊:“岭南在城外有几万人?” “五万。” 萧攸听他们交谈,一时间脊背僵硬。他哥哥又说:“御前五军拢共八万,你能调动几人?” “所有。”公西伯俊言简意赅。 柳催忽然大笑,手方一抬,地上长刀就飞入手中。柳催将这物提向萧攸的方向,让他被迫握住了这把刀,又被柳催强硬带着对准了谢怀。 谢怀惊恐地看着刀口,开始疯狂地挣扎。他被点了哑穴,但一手被柳催捏得骨折,另一手则被箭矢穿透,钉在了龙椅上。谢怀挣动困难,手上伤口被撕扯得越来越大。 “不……”他张着嘴,声音却听不见半点。 “把他杀了,你就是帝王了。”柳催很疲惫,所以声音也低哑模糊,这是会让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声音。他把萧攸的手按在刀上,一点点往谢怀脖颈去靠。 这是萧攸第一次杀人,他没有用力气,可刀就是能轻而易举地刺进皮肉,把人的头颅斩下来。大魏的皇帝死了,是这个十几年的短命王朝也没了,萧攸瞬间想起来刚刚发生了些什么。 柳催松开他的手,于是刀直接掉落在地上,萧攸连虚握住这把刀也做不到。他猛地抬头去看柳催,双眼通红,其中有血有泪,柳催只觉得他这副样子丑陋。 “杀了多少人?”柳催转身要走,忽听见背后是这么一句。 这种无聊的问题他不会细想,也没有答案,便随口说:“不知道。” “那还要杀多少人?”萧攸紧紧扯住他衣摆,柳催回头见到一双愤怒的圆眼睛,稚嫩又可笑。 “不知道。”他还是这么回答,然后抬手捏住萧攸朝他打过来的拳头。 “你要当皇帝么……做这么多……杀这么多人……”萧攸声音哽咽,手上骨骼快被柳催捏碎了,他浑身都在发痛。皇城内外,九州四海起无数烽烟,死了那么多的人,就是为了这刻? 柳催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低头看着这个容貌和他极相似的少年,骨血相同,都是所谓的大楚正统。柳催尤其憎恨这个身份,他未从其中得到丁点的光辉荣耀,反倒是有半生颠沛流离,半生苦痛折磨。 指上一推,柳催径直将萧攸打飞出去,让这少年狠狠砸在地上。 剧烈的撞击几乎使他五脏六腑都换了位置,萧攸踉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没站稳,柳催又隔空对他点了一道。萧攸再次被骇人气劲推得后撤数步,整个人摇摇晃晃,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柳催没理他,把地上的谢怀人头扔给了公西伯俊,让人将这东西带出去。公西伯俊依言照做,很快离开了大殿,于是这里只剩两个活人。 他慢慢走到萧攸旁边,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绣有繁复龙纹的绢布,把这黄澄澄的东西展在萧攸面前,然后道:“云蕤宾当年走的时候,除了你,还给我留了一样东西。” 柳催声音冷淡,这密诏上的文字曾刻在他的脑子里。 “……朕年五十又六,身居高位以治天下,有二十八载。上敬苍天祖宗,以保国计,为四海生民谋利,兢兢业业,旦夕寒暑皆不辞劳苦,不敢有得松懈……今河州反贼攻破京城,以兵十万威逼紫宸,子嗣为贼所害,忠将良臣悉迫其淫威。感念中土社稷,故遣承天府众人解此厄难,盼其有心运筹,若能于乱局中保全,遂可使朕欣然安逝。” 这是封于危急仓促中写成的密诏,萧攸忽然哽咽,他看着那些文字,竟是一个字也无法说出。 “皇太子萧攸,虽生逢乱世,命途艰难,仍负济世之任,需匡扶正义,使今继朕登基,即皇帝位。惟望其不为摧折改志向,不为迷惑乱本心……群臣当悉心辅弼新君,共扶国邦。” 御笔亲书,并盖了天子印玺,只等某时某刻布告天下。 “这诏书上是谁的名字,你认得吗?”柳催附掌在他头顶,萧攸浑身又是一颤,他见过柳催这么打碎人的头骨,柳催冷笑道:“我要当皇帝……” 那人在他头上拍了几下,大笑不止,又在瞬间俯身和萧攸对视:“世人只认你当正统。” 萧攸动弹不得,似被扼住脖颈连呼气都难。柳催不再看他,一步步朝殿外去:“你在,我才被准许活着,身世性命皆不由己。你尝过断子药的滋味么?被强行灌药的人……是不许有子嗣传承。” “不过都无所谓了,陛下。”柳催不想再回忆这些无趣的往事,他走到了殿外。 公西伯俊昭告百官群臣,内外禁军,反贼谢怀现已授首。 羽林卫见柳催出来只能步步后退,那人无视枪戟兵戈,拿起诏书,以内力向四方传音:“这江山姓‘萧’,从前如此,往后也是如此。想必诸位,今日过后都不会再忘了吧?” 他推开直指心口的一把长戟,那人对上他的眼睛,被恶鬼威吓,当即屈膝跪在地上,其后一众羽林卫也都纷纷跪在地上。 柳催见众人臣服在他身前,忽然感觉到萧索无味。十数年因果动乱都在今天了结,他还想说些什么,但张嘴只有鲜血吐出。柳催再看不见身前有什么东西,那些人好像一刻间都化作尘灰,而他也将要坠入虚无之中。 殿上再生变故,公西伯俊看到那人像是被抽走魂魄一般,向前倾倒出去。仓促之间,他想伸手去拦。 “……”柳催还有一点微弱的意识,心中到底还惦念着什么,让他无法完全放下。 有一个人稳稳接住了他,不是公西伯俊,不是其他任何人。抱住他的这个人心跳很快很快,柳催模糊地想起来,心跳这么快,是会很痛的。 柳催在那人身上卸去所有力道,叶听雪后退半步稳住身形,抱着他没有松手。 赶上了,终于赶上了,叶听雪抱住这个浑身冰冷的人,他强行冲入皇宫的时被流矢所伤,但此刻都不在乎了。 “阿雪……”柳催的魂魄被那人拣了回来,重新填进这副痛苦躯壳。痛是真的,所以眼前一切都不是幻梦。 在紫宸殿的一天一夜都叫他无比痛苦,麻木的心到这刻才算活回来了,掀起一点欢欣。他问叶听雪:“阿雪……想要什么样的世道?” 叶听雪按着他后心,竭力想给他解一身混乱暴动的真气。 “嗯?”柳催要他的回答,又出声道。 叶听雪埋头在他颈侧,把所有眼泪都遮住了:“有你在的。” 第177章-江山旷劫争175*长,腿177老啊姨177 当伏东玄收到宫中传来的急诏时,他便知道一切都尘埃落定,那人真用疯子手段把死局给破了。 出门时正巧见了晨曦,伏东玄看着那抹尚显淡薄的天光,忽然间心潮翻涌。因气急又发咳嗽,侍奉的书童见先生忽然咳得满嘴是血,慌忙去叫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