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需要打营养剂。不过陈空他们算得上这里的最底层,配给非常少。梁远怕接下来会直接断了陈空的营养剂配给,所以省了一针私人的,先打给他。 陈空出来时已整理好了情绪。他乖顺地配合孟骏,先打了营养剂,再由他为他上药。孟骏做完这些就走了,离开前让他好好休息。 他很快就睡着了。 开始备战了。生活如同绷紧的琵琶弦,能弹出十面埋伏来。压力越大,游情来得越勤。随着陈空越来越放得开,他也愈加放肆,称呼从宝贝甜心变成小母狗之流。陈空在这样的狂风骤雨之下,竟感到一股自虐自怜的快感。他雌伏他身下,配合他的每一声呼喊,他在他身下变成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贱货。 是医生第一个察觉到他的异常。那天傍晚陈空回屋后睡着了,半梦半醒间,有人揉捏着他的乳头,他呻吟一声,喊:“游情。”那人动作停了。陈空彻底醒来,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梁远把手从他的衣服里抽出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陈空莫名感觉慌乱不安。 梁远只说了一句话,意味深长:游情每次从你这离开后都是去陪陆星霜睡觉,你也知道,陆星霜晚上睡眠不太好。 陈空努力镇定地笑了一下。 “你喜欢他什么?”梁远把陈空干到高潮时,问他。 陈空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耳边是巨大的轰隆声响。很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呼吸,他听到自己说话:“我贱。”这是他的真实心声,却只换来梁远的嗤笑。 来到这个空间站的第五个月初,琥珀小队又去执行任务了。大量驻军离开,整个空间站都空了下来。 陈空没什么事做,只好拿着平板打游戏,间或看一点内网能看到的新闻。新闻都是和战争有关的。第三天,有一篇长文详细讲述了人类军队面对的劲敌,是一种能在能倒转时光的虫族。它们被称之为时光虫,临死前能扭转半径百米内的时间,重回它们的巅峰时刻。而在反复的折腾里,人类军队通常会率先疲惫而被另外的虫族一拥而上,战亡。 多神奇啊,可以时光倒转的虫子。陈空无意识地想着,过了会,又开始担心琥珀小队。他尝试着用内网查每个人的名字。这还是他第一次干这事。从游情开始。能随意搜到的信息不多,但寥寥几条也可以推演出一些东西。大多是荣誉,还有他传闻中的风流浪荡,以及在战场上的果敢决绝。其他队员也是,基本都是跟琥珀这个名字连在一块。直到陈空摸进一个论坛,才看到了更多八卦。比如有人猜测裴望的家世,也有人反驳,裴望毕业于首都第一军校,还是荣誉校友,不需要家世也能进琥珀。又谈及这个小队的优秀。谈及琥珀小队几次更换队员,隶属这个小队死在战场的队员都能再组好几个琥珀了。而每一位的名字都将被镌刻在光荣碑上。言谈间满是羡慕与钦佩。陈空还在八卦里发现了自己的名字,他们说他被保护地太好了,不像妓,像禁脔。也有人下流揣测,这群军队精英在床上是什么样子呢?那物长短粗细软硬如何?那小男妓是否被干得欲仙欲死?有人感谢政府出台的这套政策,否则他差一点就要和自己的副驾驶搞到一起了。爱情是样太捉摸不定的东西,它不宜在战时的军人与军人之间产生。有人嘲笑他,怎么,你又能和妓女或男妓产生爱情了吗? 陈空退出网页,把平板倒扣在桌上。 他在发抖,面颊湿漉漉的,狼狈极了。他想,游情说得没错,他真是太像个娘们儿了。只有娘们儿才谈爱情。可是他又想到姐姐,他为什么不是姐姐那样的,永远果断,理智,暴躁也只暴躁一时。她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为了达成目标她愿意付出应有的代价。也许,当初他没有从姐姐手上夺过枪,而是由姐姐自己开枪,姐姐对这一切的承受是不是会比他更好?但是他不能这么想,他使劲儿把这样的念头从脑海里赶出去,他不能后悔,后悔无济于事,他只能朝前看,朝光明看……如果前方还有路,还有光明的话。 前线传来越来越多的消息。虫族的难缠,军队的不支。时间拖得越久,陈空越不安。他不止一次做噩梦,梦见自己死在牢房,死在这个房间,死在空间站,死在某一人的机甲里。总之跟死亡有关。偶尔还夹杂着性爱。狼狈的,扭曲的,冷漠的,绝望的。在星辰间,在天光下,在监狱里。 一个月后,琥珀小队回来了。深夜时。 陈空被巨大的开关门声惊醒。他按亮灯,看到神色吓人的游情。他的作战服还没脱掉,上面泼了血迹,还有虫族细碎的断肢,机甲金属的味道,他扑上来和陈空接吻,把他的舌尖与唇瓣都咬出血来,他撕开陈空的睡衣,也脱了自己的衣服,没做润滑,没做扩张,慌张又愤怒地插了进去。陈空痛得直哆嗦,他不能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在这样激烈的负面情绪下还充满了性欲,折磨别人,还折磨自己。但他只是承受着。这样的性爱没有半点愉悦可言,但他还是叫出了声,佯装享受,佯装浪荡。游情一口咬住陈空的肩,咬得真狠,出了血。陈空痛呼,游情松开,颤声说:“闭嘴!你他妈给我闭嘴!” 仿佛过了很久,这场纯粹痛苦折磨的性爱结束,游情的理智才回笼。他攥紧了陈空的手腕,脸埋在陈空的肩窝处。“小霜死了。”他说。然后有温热的液体落在陈空的皮肤上。 梁远过来把游情拉走的,他需要治疗。 陈空茫然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起身去清洗。他对未曾亲眼见到的死亡没什么概念,他无法想象陆星霜死的样子。他努力把这样的死亡想成一场无法再见的普通离别。热水冲洗着他身上的精液和鲜血,身体的疼痛抵不过心里的空洞。 他从浴室出来时,江皓庭已经在了。他明显清理过自己了,换了干净的衣服,擦过脸和手。他的手里拿着药,对陈空温柔地笑,说帮他涂药。其实陈空完全可以自己来的,只是他们好像都很喜欢这件似乎充满温情的事情。能表达他们的柔软和善意。于是他也从不违背他们的意愿。 江皓庭一边轻柔地帮他在伤处抹上药膏,一边替游情跟他道歉。 陈空说:“没事,我应该的。” 江皓庭的动作顿了顿,接着说:“游情和小霜感情很好。而且机甲作战时,正副驾驶某一方的死亡都会给另一方造成巨大的精神震荡和痛苦。小霜第一个搭档死后,他很长时间没法再驾驶机甲,是游情一点点跟他磨合出来的;小霜因为第一个搭档死亡的阴影,晚上一直睡不好觉,也是游情一直陪他。小霜依赖游情,游情其实也同样。” 陈空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嗯”。 那晚江皓庭留宿了,什么都没做,只抱着他,睡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