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汤圆只加了两个蛋,没有报销车费所以宁愿在暴雨夜骑行四十公里。 所以两百块可以使他做那么多小动作来博得自己欢心。 所以两百块是一定要扣的。 只是霍宗池有些想不通,那个在云颂生日宴上豪掷千金的付习州,舍不得云颂的人生出现一点污点又无法伤害他,所以只能把霍宗池送去坐牢的付习州,为什么这么轻易放弃他视若珍宝的弟弟。 远在上万公里外的付习州知道他弟弟现在成了自己的佣人,会有后悔情绪产生吗? “这当然是应该的。”霍宗池不带感情地笑一声,“你好好想想怎么处理你带回来的花,今后没有我的同意,不准你自己买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回来。” 他把洗衣房的门关上,将云颂隔绝在外。 可是吃饭的时候看见过他对那瓶花有过赞许眼神的云颂,此时没了主意般将两手放在腿侧,卷曲的四指并拢在裤子上挠了挠。 霍宗池看起来那么不满,究竟是从请他帮忙开车开始,还是从他提出请求不要扣这两百块钱开始。 他很快开始反思自己今晚的每个行为,他真的需要这两百块钱吗?想到可以停下车在路边花七十九元买束花的程度吗? 他也不是眼睛里面刻满了都是钱吧? 买花…… 买花别人可以买,为什么他不可以呢。 不是送给你吗霍宗池。 不是送给你的吗。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云颂说:“我会把花带走的。” 霍宗池在里边放水,云颂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这句话,但十几秒后没有等到回答,云颂离开了洗衣室门口。 霍宗池一旦恢复忙碌,在家的时间就不多了,云颂留在金水湾的时间却越来越多,偶尔回到自己的出租房,他反而产生一种浓烈的不真实感。 每到这时他就掐自己一把,脑袋就从云里雾里的状态回到他那间小小的连扇透气窗户也没有的房间里。闻着带霉味的墙壁,想到他正做着能够让自己余生良心得到安宁的事情,他就禁不住短暂陷入一阵隐秘的兴奋浪潮里,尽管后来他才知道,那可能是墙壁霉菌呛进肺里引起的中毒现象。 一天傍晚霍宗池发信息告诉他要加班不回家,云颂很自然地在金水湾留宿。 林景声补完暑假作业让他去房间聊天,云颂带着被允许的零食跟林景声一起坐在地毯上看动画电影,期间,云颂看见她膝盖上有淤青问:“这是什么时候摔的。” 林景声说:“不记得了,可能是在浴室摔的,地砖一打湿就变滑了,不小心摔的。” “可是你的腿……” 云颂被她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深深刺痛,他撩起林景声裤腿,发现她小腿处大大小小好几个淤青,云颂忍痛问她:“你经常在浴室摔跤吗?” 林景声说:“有时候也在楼梯间,所以他们不让我在楼梯间跑。” 云颂赶紧说,“那就不要在楼梯间跑了。” “可是跑起来快一点,”林景声扯开一包红薯干,她好像担心云颂变得和霍舒玉一样唠叨她受伤的腿,于是说:“我的腿完全已经能够适应跑步了,康复中心的医生都夸我恢复得很好,你也知道我的腿受过伤吗?” 云颂指腹轻轻放在那块皮肤上,差了大概几毫米,并没有真正碰到。 “我听他们说的,”他问,“疼吗?我煮一颗蛋给你滚滚,化瘀的。” “一点也不疼,”林景声给他递一根红薯干,可能是从别处学来的口吻,她反而安慰云颂,“小孩摔倒本来就是经常发生的事。” 云颂说不出话来,他吐了口气,仰起头看天花板。 林景声问:“你怎么了?” 云颂喉头滚动,闭了闭眼,“对不起。” 他抱住瘦小的身躯的林景声,说:“真的对不起。” 林景声的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云颂才意识到他哭了,林景声的红薯干掉到地毯上,她捡起来塞进嘴里,好像很能感同身受似的,跟着眼圈一红,问:“小颂哥哥你怎么了?” “因为是我,”他哽咽了,“因为是我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被夺门而进的人打断,霍宗池从他手里抢过林景声,抱起她捂住耳朵,怒道:“滚出去!” 云颂被惯力甩到地上,他深吸一口气,抹掉自己不值钱的眼泪,站起来,说:“对不起。” 他跑得很快,出了这扇门颇有些找不着北的意思,随便找了个地方钻进去蹲在角落里。 不知多久后,在他的身后居然迸发出一阵巨大响动,什么东西在被反复捶打! 尖锐刺耳的声音使云颂受不了地捂住耳朵,突然门把手趁机掉到他的脚边。 一道庞大阴影笼罩下来,云颂才看清,来的原来是霍宗池。 他手里握着一把铁锤。 “你也知道躲起来装可怜!” “别这样,”云颂双手合十祈祷,他发现霍宗池眼里带着可怖的血丝,“你会吓到她的,别再吓到她。” “我警告过你什么?”霍宗池步步紧逼,他让云颂身后再没有一丝可移动的空间,“差点害死她这件事让你很得意吗?你要跟她讲凶手是你,还是付习州?你想让一个小孩来替你分担,付云颂,你没改,你为什么永远都那么自以为是!” 云颂已经没有眼泪了,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霍宗池,慢慢消化着这个“自以为是”。 是吗?原来是这样,又是我自以为是了。 为什么要破坏林景声的安宁呢,她那么小。 为什么我没改呢?云颂想,奇怪,不是已经在改了吗? 云颂突然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他猛地回头,看见一扇能够照映他全身的玻璃,那里并没有站着什么人,可是云颂好像听见谁在说话,不是他,他的嘴巴没张开。 云颂呆愣了一会儿,自己舒了口气,他被霍宗池的架势吓坏了。 “对不起,我错了,”云颂说,“我说话不过脑子,看见她摔伤了,我没有控制住……” “所以呢,说出来,想听她对你说原谅?” “不是,”云颂猛地摇头,“没这么想,我应该没有这么卑鄙。” 霍宗池吼出声,“你没有,我有?” 云颂目光瞬间呆了呆,转瞬间又清醒过来,何必做这样无谓的争吵。 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如果霍宗池再也不想见到自己。 云颂精疲力尽地说:“你送我去坐牢吧。” 他已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张嘴还是发现这句话说出口远比在心里酝酿时更难,可这是斩断乱麻最好的一把快刀,彼此折磨消耗精力,霍宗池一家明明配得上更完美的结局。 “你觉得我没有想过吗?” 霍宗池一拳砸过去,落到云颂耳边,让云颂短暂失鸣。 他能怎么做?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他听见自己咬牙的声音,“你以为坐牢是每天坐在高级沙发上喝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