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付习州的声音从甲板上传来,尽管知道这个时候激怒他绝无好处,但云颂还是在看清付习州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后,毫无感情地开口:“前几年你们经济状况还不错的时候,家里没有人重视过你的精神疾病吗?” “啊。” 付习州在原地定定站了一会儿,如同陷入沉思。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种笑话,我该怎么回答?说,你可以当我的药?还是你有药吗?抱歉,哥哥不太清楚。” 疯了,付习州绝对是彻底疯了。云颂早该想到经过这么多年,付习州的疯病得不到医治只会越来越严重。 付习州淡淡笑着,开了灯,把一颗橙子放到云颂面前,“维C可以让你不那么紧张,要吃吗?我给你剥。” “滚开。” “哦。” 付习州抬腿走到云颂身边坐下,自顾自剥起了橙子,“宝宝,你现在修养很差,是跟着霍宗池的缘故吗?跟着那样粗鲁的人生活,他总是会带坏你。” “给你吃为你好的水果就应该对哥哥说感谢,然后开开心心吃进嘴里,你要习惯这一切,因为我们就要去一个永远没有别人打扰的地方生活了。” “还在想付景明会来救你吗?嗯……他现在可能已经跟着我的私人飞机飞到北半球了,他没有脑子的,你不应该信他。” 云颂脸色发白毫无血色。付习州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说:“好凶的眼神。” 他顿了顿,放下已经剥到一半的橙子,擦干净手走到房间的另一边取出一条布,把云颂的眼睛蒙上。 “好了,好了,不要这么看我,我怕会忍不住做一点坏事。” 做完这些事,付习州把橙子喂到云颂嘴边。 “吃一点,好吗?你的嘴唇都变干了。” 云颂不肯张嘴,僵持着,他听见有什么声音突兀出现,越来越剧烈。 付习州也听见,他瞬间起身,橙子掉到地上。 巨大轰鸣声越来越近,接着像怪物盘旋一样出现在船只上空,付习州眯着眼睛抬头,静静站在甲板,看见那只直升机不断靠近。 是谁? 云颂心跳如鼓,快要压得他喘不过气,被蒙上的双眼凭借感知仿佛已经看到霍宗池的身影。 有人来救他了? 冷静,冷静! 云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感受出绑住自己的绳子用的是一种常规绑法,以前在搬货整理货架的时候他和绳子打过多次交道,可以想起来,云颂做了几次深呼吸,咬紧牙关告诉自己冷静,他这种程度的捆绑他完全可以自救。 他可以! 云颂调整姿势,将手腕朝外扭转,一次次地试探,云颂几乎感受不到痛感,虽然手腕已经破了皮,骨头都开始发麻,可比起逃出去,这都不算什么。 管仲舒用望远镜观察好下面的情况,指挥驾驶员:“放出锁具,贴过去。” 接着,一根厚重的钢索迅速滑出,几乎完美地搭在船身甲板上。 付习州骂了一声,迅速到船舱外调整船身方向。 而这时,云颂的双手掐好有了明显的松动,他摘下了眼睛上的布条。 他靠刚才对船只的观察,尽量躲到付习州可能看不见的地方,移动过程中忽然船体剧烈震动,仿佛撞上什么东西,晃得他几乎站不稳脚,好在身体并没到极限,他躲在暗处观察。 突然,云颂的肩膀被狠狠推了一把,他看见付习州阴鸷而疯狂的眼神,被付习州以完全暴力的方式拖着向船舱内走。 “你实在太不听话了!” 付习州不知道云颂什么时候挣脱了绳子,暴躁地扯起他的头发,想给他一点教训似的,他,“知道有人来了?别高兴,逃不掉的话,哪怕死也该我们死在一块。” 他扣动扳机,枪声震耳欲聋,警告霍宗池的靠近。 付习州冷冷望着海面,眼神中迸发刀锋一样的光,该怎么总结现在心情,愤怒?怨恨? 都不足够。 咸涩味道的海风扑面而来,他只觉得面前一团黑色洪流将他卷入其中,风中带着令他作呕背叛味道。 “你以为你能拥有……”他低声喃喃,“你以为你能救他……” 他转头看向云颂,觉得能在他眼中看到屈辱,恐惧,他明明该有,却连这样的情绪都不再给自己。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么对他? 轻视他,背叛他? 在他有利用价值时被视作付氏继承人,受到付泽华亲自指导和所有人的瞩目,家族的未来似乎寄托在他的身上,让他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成长过程每一步、每个决定,都是为了让他能够继承付氏的一切,才出现在他生命当中。 所以他丢下生母,克服天性,用功钻研,放弃云颂。 可换来什么?多年来的心血付之东流,是付泽华的一句你不再适合现在的位置,这句无异一把铁锤凿破他理智的话。 如果没有自己,付氏早就不行,是他用自己的钱填补进去,硬生生拖到现在! 付习州双眼泛红,回忆这不堪忍受的痛苦,双手握拳至指节发白。他多么想做好付习州的角色,以为付泽华会为他骄傲,直到付泽华的这句话之前,他都以为起码能得到付泽华的一些认可。 但是他终于明白一切,付泽华从来不在乎他,付习州永远只能是为他亏欠过的太太所生的儿子铺路的垫脚石。 霍宗池站在锁梯上俯视,付景明从里边探出半个小半副身体,只看了一眼就缩了回去,替自己顺了顺气,说:“你们这个直升机玩得太狂野,我心脏受不了了。” 管仲舒眼中冷冽,看在他放定位器为霍宗池提供线索的情面上,只是提醒他,有安全带,他掉不下去。 “不过咱们不是说好的嘛……救人归救人,怎么还玩上危险东西了?” 付景明皱着眉头,脸上的青一块紫一块非常滑稽,但也能看出他在担忧:“他应该……罪不至死吧,这小孩就是缺存在感了一点。” “你没看见他的枪管已经抵到云颂头上吗?” “我可以去劝!我去劝!” 付景明这时大概觉得事情发展超乎他的想象,他没想过彼此会这样舞刀弄枪,他爸爸年纪大了,再不喜欢付习州,也承受不了中年丧子吧。 付景明以为事情一结束,顶多就是抓付习州回去坐个十几或者几十年牢的。 “你去劝?” 霍宗池毫不留情地扫过他的脸,“不想死就乖乖待在这里,他要是有事,谁也别想活。” “不准下来。” 付习州仰起头,对半空中的人道,“付景明,跟自己的对手摇尾乞怜,你真是没出息到令人恶心。” 付景明控制不住地大喊:“用云颂做交换,是你出的主意!” “是吗?”付习州淡淡道:“也包括你出卖我行踪吗?” “放了云颂,我跟他换。” 霍宗池突然说,“你可以杀我,不要伤害他。”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