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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9(1 / 1)

两位亲眷都身入黄泉的长靖帝,一夕老了十岁,两鬓都见了霜白,感念故人长绝,给二位都追封了品阶名头,此后也再也未立过后。 风光了才不过十数载的贺家,终也只剩下一个孤苦伶仃的幼子长守门庭,长靖帝见其可怜便将他带到宫中由后妃看养,衣食住行同那时还无法无天的沈宓所差无几。 那一年,沈宓年方十四,贺云舟尚比他小一岁,不过十三。 十三岁,死了爹娘,也没了阿姊。 那时沈宓看他大抵是多怜悯他的。 往年攒下来的鼎铛玉石、华衣锦缎隔几日便差人去送,给那时远在京城之外的姚如许写的书信之中,也偶尔提及。 虽对方并不怎么领他的情,可他却越凑越上瘾似的,一连贴了三载冷脸。 时值十七年贺云舟北上边境守关,沈宓甚至都不知晓消息,临了自然也没来得及去城门口送他。 宫中人情冷暖皆如云烟,前几年在长靖帝眼皮子底下的时候众人尚且都夹着尾巴行事,到后来贺氏之事逐渐窝在坟上三尺高的青草下的时候,朝中又起了新秀、后宫又填了新丁,他们便又敢昂起首来张嘴说话。 左右那贺云舟又不是长靖帝的亲儿子,再顾又能心疼到哪里去,物是人非不过花红柳绿,一茬又一茬的迷人眼,到底还不是大笔一挥将人麻利拨去了北境。 临行那日,还是先后贺氏早年结的金兰姐妹季氏夫人替他装筹的行囊冬衣、干粮饮水,谢过之后叮嘱一句莫再相送,索性一匹枣红小马配银月弯刀,心如玄铁一骑绝尘,此后数载身处北地马革裹尸,再也没回过京都。 倘若不是年年有捷报从边境传入朝廷,沈宓几近都以为他是死在了边疆,每年替他提心吊胆地担忧北境战况,又在年关闻见安好的消息时松口气,时时见他与姚如许提笔,却从未见过他往心心念念的塞北递过一封书信。 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意思,只知他待贺家郎君从小不一般,或许是一见如故,但不论再怎么情真意切人家懒得搭理他也不过是落出笑话。 于是乎贺云舟回朝那一日,闻濯便不出所料地去了世子府寻笑话。 不过他这回倒不是存心给沈宓找不痛快的,表明姚如许成功由他挥笔提携,成了正三品的户部侍郎之后,他便提议要和沈宓一同前去京都玄武城楼上,观瞻北境功臣归朝之景。 实则那情景沈宓不知看过多少次了,他以往每年都要在那立上几个时辰,就干盯着所有将卒从头到尾一个不少地进入城门。 临了吹一捧寒风带着个凌乱的鸡窝头回府,还要教管事的扣着好灌几口姜汤才能上榻休息,实实在在地做一重噩梦起身,着一身冷汗又在房里面壁思过两个时辰完,他沈序宁便又是他沈序宁。 只是从前他站在城楼上,从未在归朝行伍中看见过贺云舟的身影,那样的结果似乎给了他一剂定心丸,日后他每年都会登上城楼,等一个他心知肚明不会出现的人。 每年,都要在那一个特定的日子做一模一样会肉跳神惊的噩梦,任他寒风横扫皮肉生苦,他就是不肯多提半句。 后来,便是姚如许回了京都认了权贵爹,重提旧事看他上城楼心生疑窦,私下去见了季娘子问起贺云舟才戳穿了他十数载的自欺欺人。 姚如许曾芒寒色正地问他“为何如此”,他踌躇半晌掩面未答,事后又提笔书下: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姚如许见字卷纸,再不问了。 来年登上城楼迎军,又只剩沈宓一人。 此事不知闻濯又是从哪里摸来的消息,只是今年贺云舟既然回朝,沈宓定然是不会再去—— “旧友归身故里,你就不去亲迎?”闻濯问。 沈宓隔着眼纱望向窗外大雪,折下墙角吐朵艳丽的红梅,轻轻摆首:“今日迎军的人多如牛毛,我这副病弱身子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闻濯走进房中,拿起架子上挂的裘毛披风替他盖在了肩上:“你倒是还知晓病弱二字,我以为你是想成仙。” 沈宓转身将梅枝递给他:“此情此景,当湖心亭看雪。” 闻濯捏着梅花花蕊抿了抿唇:“还要酒。” 沈宓莞尔一笑:“应有尽有。”他这回倒是也没再犯穷。 两人披上长袍挪去世子府的湖心亭,管事提着一壶烫的冒烟的花雕酒姗姗来迟—— 轻纵眼,便得见冰盘若琥珀,白雪掩屋舍,暗香疏影立两傍、缀缀蒙蒙,冰封湖上、集萤映雪。 屋里的红泥火炉挪到了外头,下人早早添了些木炭,彼时烧的正旺。 “今日午时,户部尚书顾枫眠在承明殿,秉达今年赋税征收和俸饷落实情况,据说近年赋税制度教百姓苦不堪言。” 闻濯看着手边放的梅枝伸手拨了两下,又冲沈宓笑了笑:“新人的户部侍郎是个栋梁之材。” 沈宓给两人杯中都添满了热酒,浅酌一口不以为然道:“该如何评断人才自然由殿下决断。” 闻濯看着他饮了一口酒回味无穷地舔了舔嘴唇:“姚侍郎真的是姚丞相的亲儿子么?” 沈宓:“殿下以为呢。” 闻濯卖了个官司:“老子要你死,儿子趟浑水也要跟你掺在一起,”他笑:“沈宓,怎么这北辰上下不是你的新仇就是你的旧债呢?” 沈宓无动于衷自嘲道:“命贱吧,总不得安生。” 闻濯摇头:“话不能这般说,倘若你要是命贱,那这九寒天还在外头谋生计的人算什么。” 沈宓不置可否:“命苦。” 闻濯未立刻搭话,拽下手边梅枝上的花蕊丢进了酒壶里,拎着壶柄烧在了火炉上才又开口道:“以前寺里没种梅树,我要附庸风雅只能揪着老硬的竹叶子煮茶。” 沈宓笑了笑:“既然过的清苦,弃了附庸风雅的陋习不就行了。” 闻濯不置可否:“是这般一点没错,但总觉得不好。” 沈宓捧着杯盏追问:“如何不好。” 闻濯:“我岂蓬蒿人,怎作苦行僧。” 沈宓闻言默然良久。 闻濯又道:“我实则对那位置根本没兴趣。” “可他们不信你。”沈宓斩钉截铁地说。 闻濯也没恼,反而半醉半疯地问道:“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宓隔着眼纱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半分要安慰他的意思道:“不讨喜。” 闻濯笑出声又灌了一口酒:“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如何?” 沈宓问:“什么游戏?” 闻濯:“猜对方的秘密,倘若猜对了,对方干一杯酒,倘若猜错了,自个儿干一杯酒、另外还得说一个自己的秘密。” 沈宓不假思索:“有些意思,那殿下先请。” 闻濯挑眉,随即说道:“你不姓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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