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天无绝人之路之路,我只剩一口气在,他们也就放松了警惕。我麾下的弟子便趁机将我救了出来。”聂清眺目看向正与浮屠宫恶斗的甲字号,眼中难得有温情,想来那就是当年舍命救他的门徒。 他接着说道:“我带着秘密跑了,朝廷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可惜我那时身体残破不堪,俨然是个废人,根本不敢回门中,只能驯养一众傀儡,让他们充当我的喉舌,混淆视听。故而毒门从此没落,被其他四门踩在脚下。” “可即使如此,他们也不曾放过我。”聂清沉声道:“我一面躲避追杀,一面追查当年的真相,一心想弄明白那张要命的纸到底是什么东西,究竟去了何处,竟害得我一辈子人不人鬼不鬼。” “直到十年前,我得偿所愿,得知了宝藏的秘密。虽然仍不知宝贝身在何处,但同时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自我解脱。”聂清嘴角微翘,只道:“我还可以重新活一次。” 重活一次! 殷长亭和盛俊堂第一次听闻这种邪术,俱是瞠目结舌。 “我能把崔九歌的脸,皮肤,乃至性别都换掉,给我自己换个身体,又有何难?”聂清冷笑道:“当然,疼当然免不了。比我所有受过的重邢,加起来还要疼。” “我精挑细选,找了个模样俊俏的小男孩,比我原来的身体长得还要好看些。然后,将他的脑子生挖出来!”聂清满意的看着两人打寒噤,轻声道:“然后趁身体未死透,把我的脑子放进去。再带着这具不甚趁手的新躯体,跌跌撞撞,走到最近的名门正派去拜师。” 听者瞪大了眼睛。不用问也知道,那就是流明派。 流明的悲剧,便是那时候埋下的伏笔。 第一百零五章 老鬼有情 “虽然我来历不明,手脚也不利索,眼神还比普通孩子深沉,令人害怕。老掌门一念之差,还是决定收下我。我自那日投入流明门下,至今已有十年。”故事还没完,聂清继续说:“初来时,我笨得叫人笑话,明明已是十岁的孩子,却连筷子都拿不稳,走路也常摔跤,师兄们叫我小乞丐,在门中没少受欺负。” “可我毕竟是个老鬼,身体不行,脑子还好使。我并未把心思用在以牙还牙上,反而装出纯善贤良的模样,如愿获得了门主的青睐。自从有了门主护着,我在流明的日子也就越来越好过。”他环顾了一眼药神谷的夜色,目光落回盛俊堂身上,柔声道:“后来,掌门还不辞辛苦,带着我远赴药神谷来求医,想根治我四肢发抖的毛病,后来我们在此地小住,是老谷主悉心将我调理好。也就是在这,我遇到了你和嫣秋。” “田掌门既然待你至此,你又为何舍得痛下杀手!”盛俊堂厉声质问。 聂清的神色蓦然变得冷峻,答道:“因为他碍我事了!” “我少时在教主手下战战兢兢讨生活!而后又被朝廷摆了一道,错失财富和地位!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像老鼠一样躲了十年,连身体都只能换掉!”聂清一顿咆哮,只沉下来冷冷的一句:“我遭受了这些,难道只是为了蜗居在流明做一个乖巧的弟子么?” 殷长亭反应过来,试探道:“所以你要将一切都拿回来?” “没错!”聂清表情狰狞:“毒门不该排在鬼道五门之末!二十年前那一场祸乱,正邪两道至今群龙无首!朝廷许诺的东西虽然未能兑现,还反过来差点要了我的命。但我既然活过来了,就要靠自己的本事拿回来!” “你要一统正邪两道,当上武林盟主?”殷长亭惊问:“所以你不仅对名门正派痛下杀手,连鬼道五门的同仁也一并算计?” “什么同仁,我和其他四门没什么好谈的。”聂清不屑:“徐颇那老贼,不知从哪获知了叶虚经封底的秘密,竟早早将其藏起来据为己有,可惜他小心捂了二十年,不敢四处求问,还是未能破解宝藏的秘密。萧公子一连灭了五大门派,眼看就要杀到家门口,他一着急,便又想把这宝贝献到京城去换取庇佑。”“当年与叶虚经相关的那些老东西,我都寸步不离的盯着,一见他有动作,早就先他一步算计上了。”聂清阴笑道:“宝藏重出江湖,我预见又会引起各方势力的血战。如若毒门出手硬抢,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得不偿失,很难将肉吃到嘴里。可我也不甘心它就这样被朝廷捡了便宜!” “所以你先诱使鬼道五门为了宝贝自相残杀,同时利用他们引来名门正派的关注,再各个击杀?”殷长亭倒抽一口冷气。 “不错!”聂清骄傲道:“我的计划本该万无一失,可惜萧公子从一开始就搅和了进去。从此浮屠宫变成计划里最大的变数,那宝贝几经辗转,居然回到了萧宫主手里!哪怕无影剑的锋芒令人望而生畏,但只要用得好了,也一样能帮我扫清障碍!” “我算计浮屠宫虽然劳心费神,”聂清看向一旁恶斗的了然和萧笙,感叹道:“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我对了然下毒,本是为了拆散他和嫣秋,没想到,最后居然要靠这乡下和尚帮我拦住萧公子。” “嫣秋嫣秋……你还有脸叫她!”盛俊堂前进一步,逼近聂清:“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沈姑娘,最后还不是将她也算计上!你难道忘了初识之时,她是怎么照顾你的么?” “我没有算计她!”聂清争辩:“我只是担心她嫁给别人,才出此下策!” “林门主这么说就不厚道了,”殷长亭不客气的指出:“听你的谋划,除掉贺掌门和我之后,下一步就要称霸武林。可你毒门的身份一旦败露,别说六壬和炎苍,恐怕连流明也不会听你号令。你所思所想,无非是用毒逼迫他们低头。如此一来,药神谷就变得至关重要,你非拿下来不可,以免这些悬壶济世的大夫坏你好事!” “不……不是这样的!”聂清显出狼狈的神色,摇头否认。 殷长亭步步紧逼:“林门主,你是一只披着人皮的老鬼。你太聪明了,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能把一切都算计进去。殷某可不信你会像个傻小子一样,为了纯真的爱情做此蠢事,以致被人堵在药神谷里,多年经营的心血全部付诸东流!” 他以长者的姿态,一字一顿的下了论断:“我看你无非是为了权财色,才会铤而走险,背水一战!” “不是的!”聂清怒不可遏,惘顾两人功力的差距,硬杀向与殷长亭! 流明本来以轻功见长,聂清又不过是刚刚弱冠的年纪,虽然同被人尊为一派掌门,他的分量比殷长亭还差得远。此时他大势已去,手无寸铁,却还是为争一口恶气,要与殷长亭硬碰硬。 殷长亭手起刀落,看准了聂清的命门! 可流明的轻功冠绝天下,他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