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飞羽一路舟车劳顿,赐浴过后进行宫觐见。 也是一国皇帝,打的主意小气得令人发笑。 无非是想让他卸甲卸兵刃前去面圣,一国之君竟胆怯如此,看来是被北蛮军给吓破胆了。 师飞羽欣然接旨,而这厢裴凉他们自然暂时分道扬镳。 临走之前,师飞羽拉住裴凉,低声道:“我交代了一批人马暗中跟着你,由你差遣。” “江南你虽熟悉,但数月未归,又有皇帝在此,怕是近来变故不小,万事小心。” 江郁英凉凉一笑:“在江南,这些事便不用师将军操心了。” 裴凉本就是个注重安全和隐私的,手里的人手不少,又有漕帮地头蛇支应,除非她上岸就被人安上罪名,由军队亲自带走,否则一般场面,倒真的奈她不何。 裴凉先去了隋厨的忆香楼。 虽则早有预料,但看到眼前店门紧闭的场景,裴凉还是有些惊讶。 因为这关闭的可不仅仅是忆香楼而已,这条街上餐饮联盟的其他的酒楼餐馆关门了。 这里本就是出名的美食街,酒楼关了大半,整条街几乎都萧条了下来。 裴凉便直接问旁边点心铺子的小二,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二还未回答,裴凉背后便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条街的酒楼餐馆以美食联盟自诩,霸占市场,排外欺人,我看他们不惯,便挨家挨户上门,以厨会友,一决胜负。” “他们托大,以招牌为注,输掉比赛之后,自然无颜经营了。” 裴凉回头,果然有段时间未见的魏映舒,一改之前入狱的狼狈,如今变得意气风发。 她站在裴凉对面,抬手见,身后的人便扔了无数木牌出来,便是那些酒楼食肆的匾额。 第31章 那些匾额裴凉看着熟悉,毕竟是她一手组建的餐饮联盟头部成员,在江南均是名声响亮的大酒楼。 虽然原着中也有类似的机构,但不论从规模职能还是运营模式,倒是都不一样。 其中一项职能,便是在成员商铺受到恶意攻击之时,联盟给予庇护。 比如有流氓地痞上门找茬,商会会直接联系片区地头蛇,问明原因。 是小角色自行捣乱,还是有上面的人授意,或是自行处理或是从中说和,不同的形势有不同的解决方法。 再比如遇到魏映舒这等恶意踢馆,也有相对应的机制。 只不过魏映舒到底是原着女主,一身高超厨艺再加光环加身,有皇帝做背景。 竟然将联盟内的几大招牌酒楼给搞得闭店歇业。 魏映舒为何如此裴凉心知肚明,对方被她害得饱尝牢狱之苦。 在明知道江南乃裴凉发家之地,以隋厨为首的江南一众名厨定与她私交甚笃,甚至有着割不断的香火情,那所谓的饮食商会只消稍一打听,便知道是裴凉一力促成。 算是她的势力地盘了,如此这般,魏映舒岂会放过? 只是裴凉能看懂女主的行为逻辑,毕竟她的行为就是没逻辑。 却看不懂那怂包皇帝的。 山河摇摇欲坠,京城危机未消——至少在他们看来应该是这样的,却任人在唯一剩下的钱袋子里搅风搅雨。 魏映舒这般货色倒还是个小角色,一路上裴凉接到的情报已经大致了解如今江南现状了。 那些跟随皇帝难逃的官员,一开始定是没有指望京城还能撑住的。 在他们看来,以师飞羽那支缺衣少食的军队,能拦住北蛮军不直驱南下已经不错了。 抛弃京城基业,掌握权柄的朝臣贵族肯定得在新的‘王都’扎根,然而江南本就势力盘扎,经济繁荣。 饼就这么大,你要吃,必然得从别人嘴里抢了。 一时间不光是江南的豪商富贾,便是普通生意人受到的冲击也不小。 掠夺肯定伴随着混乱,如今江南百姓走在街上都是人人自危,经济骤然萎缩,除了那秦淮河的花楼,哪里还有先前富饶兴盛之相? 裴凉敢打赌,就以这怂皇帝的蠢法,便是原着里没有师飞羽造反,他被人掀下来也是迟早的事。 他这辈子做过的唯一正确且富有远见的政治举动,恐怕就是当年任命师飞羽一路南下剿匪了。 魏映舒见裴凉不说话,以为她惊讶于自己的出现。 眼中闪过怨毒与快意,她冷笑道:“裴掌柜,没想到吧,当日第一楼一别,还能看见活着的我。” 裴凉笑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就像魏掌柜也不愿看到那后厨的老鼠,却也是不现实的。” 魏映舒脸色狰狞,难道裴凉不了解现在的状况吗?一眼便能看出她如今有别以往,甚至她师叔以及故交的酒楼都被她整治闭店。 她凭什么还如此从容? 魏映舒难看的笑了笑:“裴掌柜可是没有看见这满地的匾额?若是那些一心念着你回来的掌柜大厨们,枉他们以为与你至交一场,你却连他们重愈性命的祖传招牌都不认得,怕是要寒心了。” “原来这是酒楼的招牌吗?我还当是魏掌柜自己经营不善,对这些知名酒楼羡慕欲狂,自掏腰包打造出来,以表仰慕呢。” 魏映舒不料这种情形了,裴凉还死鸭子嘴硬,冷笑道:“那可真让裴掌柜失望了。” “一开始我也确实想见识一番这江南名楼的独到之处,然所见皆不过如此,稍动真格,便将这些匾额收入囊中。” “那些所谓百年名楼,祖传招牌都没了,自然无颜再行经营。” 说着魏映舒将忆香楼的招牌踹了出来,恶意道:“这忆香楼倒是有两把刷子,让我想起父亲的手艺,只是却比父亲次多了,我无法忍受一次品在此招摇,虽则不是百年名店,但也顺手收拾了。” “裴掌柜不会有意见吧?” 裴凉道:“魏姑娘此言差矣,诚然单论厨艺,隋厨或许比当初的魏启贵略逊那么一线。” “但论经营管理,栽培子弟,那魏厨却是给隋厨提鞋都不配。” 说着看了眼魏映舒,似笑非笑道:“毕竟有魏掌柜与其母的经验在前,拿魏厨与隋厨相提并论,着实不庄重。” “你——”魏映舒银牙紧咬:“你敢辱我亡父?” “怎么辱?”裴凉道:“把事实说一遍?” 魏映舒知道论嘴皮子,什么人都别想在裴凉手下讨到好,但若说她一点不在乎这些匾额,魏映舒是不信的。 她收起来想在言语上占上风的念头,散漫一笑:“当日那所谓不入流的饮食联盟被迫解散的时候,我听人说裴掌柜是这商会的发起人?” “如今形势,裴掌柜待如何解决?”魏映舒从容道:“若放任不管,任这些名店酒楼就此萧条,怕是裴掌柜往后所谓的牵头组建都难以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