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赵赫脸愈发红,但一想到顾潋爱听这个,还是抬高声音又说了一声,“呱!” 顾潋移开目光,脑袋里想的是赵赫出征那天在城门外也是说了声“呱”。 难不成是什么暗号? 顾潋一时没说话,兀自想了会儿,身边的赵赫却突然蹲下身子。 一阵水声过后,再起来时,赵赫右手握拳,往顾潋眼前一递。 顾潋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接,那东西落在掌心里湿乎乎的,他瞥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胡乱挥舞着手臂往后退去,一头张进水里。 “顾潋!”赵赫大惊失色,紧跟着跳进池塘中把顾潋扛在肩上。 顾潋脸上难得出现害怕的神情,他脑袋空白一片,双手把赵赫的头拍得“啪啪”作响,嘴里胡乱喊着:“上去!上去!快、快点……” 这池塘里全是蟾蜍,他简直就是泡在蟾蜍的洗澡水里,光是想想就要头皮发麻! 赵赫后知后觉才明白过来顾潋害怕蟾蜍,他觉得好笑,又不敢耽搁,搂着顾潋往岸边游去,“你怕它们做什么?一脚便能碾死的小东西。” 顾潋快要急哭了,他鼻尖酸胀,呼吸急促,语气也不自觉发软,“别让它们碰到我,快上去吧,求你了……” 听到一声“求你了”,赵赫浑身一震,卯足了劲儿把顾潋送上岸,自己也撑着岸边跳上去。 “顾潋,别怕,别怕,我在呢。”赵赫双手捧起顾潋的脸颊,替他把黏在脸侧的发丝拨走,看见顾潋通红的眼圈时,心疼得不行。 “顾潋,我不知你怕蟾蜍,别哭,往后不会了。”他把顾潋揽进怀里安抚,雨后风一吹,两个人一起打了个微颤。 顾潋一直没出声,他刚刚从蟾蜍的包围圈中逃出来,这会儿手脚发麻,站都站不住。 赵赫打横抱起顾潋,大步往浴房走。 剑庄的浴房没有池子,而是悬在头顶的木桶,木桶底部有几个小孔,其中添水便可淋浴。 听完顾潋说的,赵赫边冲洗边笑弯了腰, 顾潋在一旁穿衣裳,闻言把手里的湿帕子往赵赫那边一丢,“笑什么?” 赵赫单手接住,开始擦身子,“我那时候说的是‘乖’,顾洋这眼神的确不好,害我以为你喜欢蟾蜍……不过宫里摆了那么多蟾蜍,怎么不见你怕?” “那都是死物,怕什么?”顾潋系好腰封,接了一盆清水,坐在一旁仔细搓洗手心。 可无论怎么洗,那种黏腻感却始终留在掌心,让他浑身不舒服。 “别搓了,都搓红了,再搓就破皮了。”赵赫擦干净走过来,执起顾潋的手腕,往那搓得通红的掌心中亲了一下,一抬头,便见顾潋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顾潋——”他心中微动,捏着顾潋的下巴,作势要亲上去,却被顾潋狠狠推开。 “别碰我!”顾潋难以接受,他看着赵赫的嘴唇,眉头夹起,“太脏了。” 赵赫:“???” “我、我……我哪里脏?” 不知想到什么,顾潋浑身一颤,提起袍子匆匆跑出去。 赵赫赤条条站在那里,先是恍惚了一会儿,而后指着自己,喃喃道:“我……脏?” 这之后的许多天里,两个人虽同吃同住,赵赫夜里也能搂着顾潋睡觉,可顾潋再也没叫他亲过一回,甚至是凑得近些就要皱眉的程度。 赵赫憋屈,甚至开始埋怨起顾洋瞎说害他至此,就这么憋了七八天,终于到了京城,赵赫把顾潋送回德阳将军府,转头就去了娇玉阁。 “那什么。”他站在罗燕屋门口,不自在地挠了挠头,“你有没有那什么,我用一下。” 罗燕不明所以看着他,“什么?” 别别扭扭半天,赵赫才吐出两个字,“口脂。” 罗燕看他的眼神更加古怪,“你要口脂做什么?”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随便给我一个就是。”赵赫不想跟她墨迹,直接伸手。 罗燕没法,只好从匣子里挑了一盒口脂,然后斜眼看去,“这几天你跟顾潋怎么回事?你不会是想用这盒口脂骗顾潋吃醋吧?” “我哪有那么无聊。”赵赫将手探进怀中,拿了一个布袋出来,将口脂塞进去。 布袋拆开时露出里头的东西,罗燕扫了一眼,秀眉一蹙,“等等,这是什么?” 她按住赵赫的胳膊,从布袋中抽出一本书,“御妻术?这字怎么这么眼熟?” 好像是顾霄的字。 罗燕翻开看,越看脸色越黑。 就是顾霄的字。 赵赫一把抢过去,“这是从顾潋身上掉下来的,我还没学完呢。” 从顾潋身上掉下来的?罗燕气笑了,她冷哼一声,把书丢回去,“学学学!我看你学完了顾潋还要不要你!” 说完略过赵赫,去楼下找顾霄去了。 德阳将军府。 顾潋刚洗去一身风尘,姚永昶就包袱款款找上门来。 “顾潋,收留我一下。”姚永昶一屁股坐下,取出腰间的折扇乱扇。 顾潋拿出一包干菌子推过去,“这是在南疆带回来的野蕈,做汤做菜都可以,但是一定要做熟再吃,不然会中毒。” 姚永昶没接,不停地扇扇子,像是有什么话想对顾潋说。 “你这是怎么了?”顾潋问。 姚永昶一下打开了话匣子,“顾潋,自从上回我跟你见面后,万年喜就不管我了,要多少银子都给,就是要几千两的银票,他也毫不含糊就给我拿,也不拘着我了,我想去哪就去哪,想上哪个花楼就上哪个花楼,想找哪个娘子就找哪个娘子,你说他这是……他这是要做什么?” 顾潋叹气,感慨一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顾潋,不是我矫情,是他太不正常了,我同你说句实话,他不拘着我,我反倒不敢去花楼了,我总觉得我一去,他就要跑了。” 顾潋问:“万老板不拘着你不是更好么?你不是嫌他管的太多,没什么自由么?” “话是这么说……”姚永昶把扇子一合,郁闷叹气,“但他对我是真挺好的,他突然对我不咸不淡起来,我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其实是压根受不了这种转变。 一开始万年喜是爱管着他,但管着他的同时也是惯着他,他做什么,万年喜瞧见了也只是苦口婆心地劝说一番。 后来他越来越过分时,万年喜终于本性暴露,半强制似的将他管制起来。 直到最近,他负隅反抗终于有了结果,万年喜解开了拴在他脚腕上的链子,亲自为他打开大门,冷着一张脸祝贺他重获自由。 “若是皇上把你关在深宫,给你吃给你穿,什么稀罕玩意儿头一个想着你,你什么都不用干,就是个养在他身边的雀儿,你受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