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诶,都要走了。”眼见气氛因为分别而变得沉重起来,李茉莉很快打趣道:“我当你是‘姐妹’的,跟你讲个实话哦——” “李茉莉是艺名,我其实哦,不叫这个的。” “我叫,李春娟!” “哈哈哈——” 见李茉莉说完自己先笑得前仰后合,裴筱很快也被逗笑了。 昨天沈璁约了他今晚看电影,还特意叮嘱他早点回家;现在他看着李茉莉笑得什么都顾不上了,便忍不住笑着催促道:“快吃吧,当心呛着。” 说完,李茉莉的笑声真的渐渐停了下来,他便也端起了自己面前的糖水,往嘴里送了两口。 半晌后,他发现机关枪似的根本停不下来的李茉莉突然没了声音,才疑惑地抬起头来,发现对方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身后。 “那……”李茉莉指着裴筱身后的玻璃窗,犹豫道:“啊是你家七少爷啊……” “你今儿是怎么了,怎么看谁都像七爷啊?”裴筱无奈地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人家七爷了呢!” 不怪裴筱笑话,刚才在三丽咖啡馆门口,李茉莉就指着店里说好像看到沈璁了,可等裴筱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他不会知道,就是在那个时候,沈璁正好起身去卫生间了。 等沈璁从卫生间出来,偷溜出去买电影时,裴筱和李茉莉已经离开了三丽咖啡馆的门口。 “呸呸呸——”李茉莉闻言连连摆手,赶紧往地上狠狠啐了两口,“你知道的呀!我对他们那群富家公子……过敏!” “这种福气……啧啧啧……受不起受不起……” 第53章 念旧人 从成衣店离开后, 沈璁重新去买了两张电影票,如约和裴筱去看了电影。 当天晚上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甚至之后的日子都迅速地恢复了平静。 不止沈克山没有找他任何麻烦, 就连朱珠都没有再出现过, 好像真的就想开了似的。 几场秋雨过后, 天气渐渐凉快了下来,算算时间, 再没两个月,距离他和裴筱第一次在百乐门见面,就该有一年了。 不过在给裴筱准备一出惊喜之前,他还一直留意着一个消息。 这次的事虽然看似过去了,甚至以后如果沈克山还敢再找别的姑娘, 他也可以按这次的方法照葫芦画瓢,把人吓跑;但沈玦的突然出现,始终是一把在他的头顶上悬而未决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只要沈克山有需要, 就随时可以拿出来威胁他。 他一直在等待一个关于沈玦的确切消息, 以便提前做好准备。 在十几天的焦急等待后, 他还没有来得及等到那个一身黑色中山装的男人, 倒是等来了孔立文。 办公室里, 孔立文耷拉着一张脸, 坐在沈璁的桌子对面, 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文件。 对方是来做什么的, 其实沈璁心里大概有数, 他粗略地看了看文件的内容后抬起头来, 点上了一根烟。 “你想好了?” “嗯。”孔立文点了点头, “上面该我签字的地方都签过了, 如果七少爷觉得没问题, 随时签字,合同随时就能生效。” “当然……呵呵……” 他说着苦笑一声,抬头用几乎恳求的眼神看着沈璁,整个人就像是霜打过的茄子。 “要是七少爷觉得这个价格……”他默了几许,然后才要紧牙关,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道:“我们还可以谈。” “七少爷,我没有别的要求了,只要能尽快把钱打到我在瑞士的户头里就行。” 沈璁闻言微微颔首,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翻着手里的合同,但其实,他那一只偶尔空下来的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总是无意识地轮换敲击着桌面。 孔立文或许已经顾不上观察这些细节了,但若是有细心且了解沈璁的人在场,一眼便能瞧出,这个小动作,已经暴露了他心里的紧张。 事实上,他要比孔立文还要紧张,因为他手里握着的,正是一份股份转让合同。 孔立文准备把自己,连同身后几个跟着他混饭吃的小喽啰的股份,打包卖给沈璁;一旦合同签字生效,之前他拿地建起的那几家药厂,就将完全属于沈家,或者说,属于沈璁。 这也就意味着,以后沈璁想要在药厂里搞点什么“猫腻”,将会更加容易。 这本来就是让他下定决心回国的最主要目的,他怎么不可能不紧张。 “你决定了?”他捧着文件,不动声色地试探道:“现在外面战事吃紧,药厂正是赚钱的时候。” “七少爷你也说了,现在外面战事吃紧。”孔立文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可不想有命挣钱,没命花。” 孔立文向来胆小怕事,从他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沈璁觉得倒也正常。 他轻松地笑道:“你在法租界里,怕什么。” “现在外面到处不是暗杀就是火拼,前两天租界里还死人呢,各个非富即贵。”孔立文紧张地扒着桌沿,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在国外,洋人自己都打成了一锅粥,谁能保证他们的地盘就绝对安全?” 说着他又伸手,神神秘秘地指了指头顶。 “北边打了这么久,都说政府部队用的是洋人的军火武器,吹起来是怎么怎么厉害……” “但真打起来了怎么就是打不赢呢?” “唉——”他摇了摇头叹息道:“眼下一天两天的还行,但日子长了,还有谁能保证,这法租界里不会变天。” 说完他瞧见沈璁低头不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渐渐回过味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今天来,是想把股份卖给沈璁,然后拿钱跑路的。 可沈璁这样的人,比猴子都精,从前太平的时候,打压起他来都没有手软过;眼下他说漏了自己走投无路,去意已决的情况,凭沈璁的性格,当初敢出一头牛的价钱买人家两间厂房,现在就他手里那点股份,还不被打成白菜价。 不过,懊恼了没有两分钟,他很快也就释然了。 沈家财雄势大,手眼通天,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孔家早就树倒猢狲散,他自己最近还太摊上了点事。 说与不说,他都不过是砧板上待宰的鱼罢了。 想通了,他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索性坦白道:“七少爷大概也听说了,孔家分家以后,我的钱也让人卷走了不少。” “我没本事,手下经营的买卖也没几个是挣钱的,就这个药厂还算有点油水,但也不是我拍板弄的。” “现在,也就只有夫人和老娘不嫌弃,还愿意跟着我。” “我现在就想赶紧拿到钱,换个太平点的地方,买两栋房子,收收租子,能给我娘养老送终,再跟我夫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