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未来的领袖,一切的荣耀都会落在他身上。雷米斯、葛劳费斯、雷米斯、葛劳费斯……罗穆琉斯付出多少血汗,也得在父亲的决定下将荣耀奉送给雷米斯。他身处这座城,也是要为雷米斯守住的城。 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是看着雷米斯的弟弟。没有人在乎他的第一名。 唯有凯索始终看着他。罗穆琉斯是凯索眼中世上最好的人。 自此以后他几乎每天都跟凯索腻在一起,甚至让凯索搬进自己的房间,让两张床逼在同一房间里。如果两人不是兄弟,早就招来闲言闲语了,现在城里的人只道他们是感情极好的兄弟。渐渐地他更喜欢与凯索独处,如非必要都不准仆役打扰。 他对凯索的态度也有着微妙的转变。特别是每当造访完父亲回来,他便会缠着凯索,发狂似的问对方一些奇怪的问题:他是不是一个忠实的儿子、是不是安守本份的兄弟、是不是好城主……明明凯索从不外出,对外界的认知来自于他,他却在凯索身上寻求无意义答案。他喜欢归宅就能看见凯索,不必迎接,不需言语,只要看到凯索安静地在这座房子里……一切便足矣。他知道这不单单是安心感,渐渐也意会到这种情感自私又自私。 只是当那双绿眼睛注视自己时, 他便觉得自己在世界始终拥有有一席之地。 即使这样的说辞浮夸得诸神都要发笑。 无论如何凯索也会把他当成世上最好的人,他可卑地沉迷在这份忠诚里。 凯索说他优秀的将领。凯索说他是英明的城主。凯索说他是忠信的兄弟。凯索说诚挚的儿子。本来应该出自他人口中赞美,全部转由凯索口中而出。 听了凯索的赞美,他对自己的要求就更为严格。他要让凯索永远忠诚于值得赞美的他。 木叶随着冬日到来脱落。秋天的丰收令城中市民都能安心渡过冬天。那场战役已过去三年,凯索虽无法愿谅当时的自己,但或多或??少放下了绝望。他有跟凯索玩笑过,如果有一天凯索愿意重新上战争,便要担当他的顾问。然而以目前的状况看来,凯索会先成为音乐家,专属他罗穆琉斯的音乐家。他为凯索找来了不少乐器,也是凯索唯一的听众。 凯索喜欢什么,他就会为凯索找来,所幸凯索所爱的都是平凡之物,不然他就会成了挥霍无度的城主。冬日凯索仍然不愿肉食,因此饮食上更为乏味了。除了蔬菜谷种,冬日就只有干果和野莓。凯索喜食无花果,但冬天不可能有新鲜的果实,因此这喜好转向了石榴。罗穆琉斯便老是为他寻找新鲜的石榴,一时间,整座房子好像四处都放着新鲜石榴。 石榴的果籽就像血泪珠,凯索如是说。 那你为何要把血泪吞下?他问。 前来到访的雷米斯对满屋的石榴讶异非常。另一方面,罗穆琉斯也相当惊讶雷米斯的突然到来。雷米斯是奉父命而来的。从与父亲的来信之中,罗穆琉斯大概猜到他到来的原因,但他没想到雷米斯会这么快亲自前来。 尽管猜疑,为了礼数他还是为雷米斯准备了欢迎宴。 “凯索还好吗?”坐下没多久,雷米斯便问道。 “他很好,就在房间里,你也知道现在的他不喜欢见人……”罗穆琉斯有点不喜欢雷米斯以凯索拉起话题。 “大哥你也不是为了凯索而来吧?” “确实。”雷米斯点头。 “有些事我想私下跟你说。” 罗穆琉斯知道他想说的什么,便命身边的侍从退下。 “并不须要连侍桌的奴仆也退下吧?”雷米斯感觉到他的警戒,试图释出善意。 “如果你知道我和父亲的书信内容,便应该知道我对此事并不乐意。”罗穆琉斯脸色微愠。 “我所知道的罗穆琉斯,相当尊重父亲的决定,绝不会拒绝。”雷米斯和气地道。 “你说的罗穆琉斯一直尽忠职守地保护这座城。”罗穆琉斯并没有放软态度。 “我不认夺走这里有战略上的必要。” “莫要用如此恶劣的词语,而且这座城是属于葛劳费斯家族的。”雷米斯严正地道。 “你要为了之后的战役,让我看守这里才是最好的战略。” “那为什么不由我出征?” 雷米斯被他反问得哑口无言。 “从很久以前起,我就把全部的功劳都让给你,甚至连打了一半的胜仗也拱手相让。”罗穆琉斯笑道。 “这三年来我安份在这里,非支援你也不行军,你连这里也要夺去?” 雷米斯皱眉,道:“罗穆琉斯,这是为了家族──” “父亲想让小葛劳费斯成为执政官,我从不异议。”罗穆琉斯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冷哼一声。 “然而你的母亲死了,我的母亲还活着──因为这种理由而把所有都给予你,我却从不理解。” 两人基本上进入了僵局。罗穆琉斯以醉酒为由离席。中庭的晚风把他吹得头痛。 回到自己的房间,凯索正在把玩盘中的石榴籽。 “听说雷米斯来了?”见他脸色灰暗的进来,续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罗穆琉斯努力换上平日的笑容。 “大哥醉酒了,又灌了我酒,一时有点不适而已。”他不喜欢雷米斯留在这里,这里是属于他和凯索的地方。 “那你赶快休息吧。”凯索担忧道。 “你想见他吗?”罗穆琉斯俯视着半卧在床上的凯索。 “没有太多想法。”凯索无半分迟疑地答道。 罗穆琉斯突然安心下来,他坐在凯索的床边,又问道:“为什么?”这几个字问得份外缓慢,如同工匠雕琢手艺般缓慢。 “见了他没有多少意义。” 他笑了,温柔地抚摸着凯索的金发。 “我重视的就只有你的想法而已。”凯索又道。 这正是他想听的话。 他有跟凯索说过政事,但对于家族的事,他只提了一半,有些事情他害怕让凯索知道──比如他和雷米斯日渐恶劣的关系。熄灯后,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思考明天该如何与雷米斯对奕,一侧身就看见邻床的凯索,他的情绪又汹涌而来。 其实他理应让出这座城。 这是他家族,他父亲给予的城,他理应奉还。可是这两年来,他已经把这里当成了他和凯索的城。他甚至想过,当雷米斯当上执政官,这座城就变得再不重要,没有人会再关心这座城里的他们。向来追求荣耀的他,竟然觉得有点轻松,他想过,自己还是会和凯索留在这里的,直至老死。 凯索会在这里对他忠诚至死。 有了凯索的忠诚,他应该满足了,有些事他是应该放手吧?他记得凯索的话,即使没有葛劳费斯之名…… 第二天清早,雷米斯已经在书房等着他,也贴心地不让仆役守候。可见雷米斯暂时仍尊重他城主的身份,即使他知道这身份已经岌岌可危。 “你连书房也放着石榴,凯索很喜欢石榴吗?” 又是以凯索为话题。 雷米斯读到罗穆琉斯脸上的不悦,连忙改口道:“我听仆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