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人身边,他就可以无忧无虑的过日子了。 不过,这个希望,最终还是破灭了。 夹缝而行的山谷里,一架马车宽度的山路被峭壁的落石泥土塞得平地起山丘。 霍刃停下了脚步,碎裂的峡谷葱郁的山峦,跃过他眼底,一种复杂的情绪悄然冒头,随即又被他掐灭了。 下颚紧绷神色更加冷漠了。 霍刃找了一处干净大石块把时有凤从背篓里放出。 必可避免的,他双手握着时有凤的腰,轻轻将人一提,不待时有凤面色别扭,他早就将人放稳落地,双手负背面色肃然。 “原地不动,我走近看看。” 时有凤没出声。 霍刃转身走了。 时有凤腮帮子逐渐鼓起。 霍刃走了几步后回头,见时有凤站在原地看着他,视线不期而遇,时有凤慢慢望向了别处。 霍刃知道他乖,会原地不动,但还忍不住出声叮嘱道,“那里比较安全,山体滑坡随时可能再来。” 时有凤扭头,没理他。 只抱着衣衫尾摆蹲在原地,看着周围的野花野草以及郁郁葱葱的树林。 抬头望去,绿的眩晕;低头,石块上爬满了地枇杷的绿藤蔓,小柿子说到秋天果子就会变红,味道非常甜。 啊,小柿子…… 难道刚刚喊他的是小柿子? 坏了,着急出门看路况,小柿子怕误会了。 时有凤有些担忧,被抛弃的滋味他能感同身受了。 想摘些野花给小柿子,逗逗他开心。 但是暴雨后的山里,别说野花了,就算野果子都给暴雨打落了。 目之所及……嗯,时有凤又蹲着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最后把自己脑袋转晕了也没看到有颜色的。 全部都是绿色。 不过,他看到了小柿子平时喜欢玩的苍耳草。 苍耳小拇指大小,绿色、浑身带刺。他爹爹说,在皇宫里值夜班的太监就会把苍耳放在鞋尖,这样刺痛脚指头防止打瞌睡。 小柿子平时喜欢把苍耳黏在小毛身上,看着小毛自己一颗颗叼下来。 就摘这个了。 可苍耳树茎上有小小的毛刺,不刺人,但是黏糊在手心还是糙的不舒服。不过,他还是伸手去摘。平时看小柿子一摘就断了,到他手里怎么韧劲儿十足,扯都扯不断。 拉扯了两三下,巴掌大的树叶只轻轻晃动,反倒是手心磨的通红,再扯就要刺痛了。 时有凤正苦恼时,霍刃回来了。 “我来吧。” 霍刃伸手,喀嚓一声,断的干脆。 他正准备给时有凤时,翻面的叶子上有一只八角灯的虫。他余光扫了眼时有凤,见人正低着头看手心,便飞快把树叶全部剔除,只留一枝丫的苍耳。 幸好小少爷没看见虫,看见了怕是又会落空少一个兴趣了。 霍刃又把周围的苍耳全都摘了。 剔除树叶子后,合拢在一起很大一捧,撑得霍刃一手难以合掌。 “够了吗?” 时有凤抬头,面前好大一捧苍耳。绿苍耳缝隙间,是霍刃那双淡然疏离的黑眸。 “谢谢,不麻烦你了。” 霍刃手指紧了紧,对时有凤的小脾气此时骂不得吼不得,更哄不得。 他知道如何快速哄好小少爷,只要他露出难过伤心的神情,小少爷心里定一点气都顾不上了,兴许还会反过来安慰他。 可这样善良乖巧的小少爷,他没办法再这般捉弄了。 霍刃道,“你会拒绝一个叫霍刃的男人,但是你不会拒绝一个叫霍刃的小厮。小柿子看到这苍耳会开心的。” 时有凤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是给他的?你也听见他哭了?” 霍刃点头。 “那你怎么不停下来等他?” 霍刃没答。 他心里见不得光,偷着难得的二人独处。 他将苍耳递近时有凤的胸前,时有凤不再较劲儿,抱了苍耳。 苍耳太多了,他胸前一束头发缠上了苍耳,他伸手扯越扯越紧。 “我来吧。” 时有凤看了霍刃一眼,后者垂眸看不清神色,只是微微倾身落下的身影遮住了时有凤探究的视线。 离得太近了,时有凤不禁屏住呼吸,目光慌乱转着,最后落在了被缠着的青丝苍耳上。 霍刃的手指很粗很灵活,柔亮的青丝绕过他指尖很快解下来,指尖一撤回,青丝便垂落在时有凤的胸前。 霍刃起身看了时有凤一眼,手指了指他胸口的青丝,“要把头发放后面去,不然等会儿苍耳还会绞着头发。” 时有凤双手都捧着苍耳,挪不出手。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霍刃,霍刃会意。 犹豫了下,霍刃手指穿过时有凤热气腾腾的脖颈,避开嫩白细腻的皮表和竖起的衣领,手指一挑,时有凤胸前的青丝如流水撤退,全都拢在了背后,露出绯红的耳廓和绝美的侧颜。 霍刃看了时有凤一眼,手指于后背搓了搓勾起的痒意。 这回不用霍刃开口,时有凤自己就蹲进背篓里了。 一大捧苍耳,像是绿色的茎秆开出了一颗颗绿宝石,但比绿宝石还鲜活透着山野的清新自由。 一片绿后,藏着时有凤热红的脸。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毫无疑问,这山路得靠人工疏通。 但什么时候挖通,霍刃也没能给个切确的天数。 一种微妙的气氛在沉默中发酵,时有凤望着群山峻岭,微微颠簸的视线中,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软乎,却好像一张巨大的褥子落在他二人头上,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好像流转落在了彼此脸颊、侧颈上…… 时有凤脸又不争气的更红了。 甚至觉得呼吸都出卖了自己,他宁愿不呼吸。 可霍刃后脖子上留下的汗珠渐渐湿濡了后背,随着步伐起伏鼓动的腱子肉撑起薄薄的布料,扑面而来的猛烈雄性气息让他局促的缩着。 时有凤盯着霍刃的后背,突然心里有了个注意。 时有凤做坏事偷偷摸摸的,忽的,霍刃停下脚步。 “那里有映山红,要吗?” 时有凤心虚吓得一跳,只嚅声乖巧道,“好的。” 没被拒绝,霍刃闻声,在时有凤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松了口气。 而后,这路上原本开的灿烂的映山红,躲过了山洪暴雨,没躲过霍刃那想讨好逗人小少爷展颜的心。 时有凤又得了一大捧映山红,心情确实舒爽愉快多了。 霍刃脚程快,寻常人半个时辰的山路,他又快又稳,不过两刻钟便回到了村子。 石屋前种了一排排红石榴树,此时雨后开的正红艳灿烂,像一颗颗小灯笼挂在门口似的喜庆。 门口有两个孩子正围着小柿子。 “我就说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