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有多熟悉,踌躇半晌,不知道如何开口。 “过来。”走神时听见宋朝闻这么喊。 陆清快步走到床边,蹲下来正好平视宋朝闻的侧脸,“小叔。” “头疼。”宋朝闻说。 陆清立即坐在床头,让宋朝闻枕在他腿上,给宋朝闻按摩。这事经常发生,陆清哪里不舒服,宋朝闻有时间的话也会给他揉一揉。只不过陆清的空闲时间显然更多。 “一天下来有什么感触吗?”宋朝闻闭着眼睛问。 陆清认真思考过后答:“很多。剧情本身、拍摄流程、你好敬业。” 宋朝闻语气淡淡道:“最后一句有点儿多余。” “真心话。” “好了。”宋朝闻拍拍陆清的手背,“今晚你睡里间,我们需要开始保持距离了。”他睁开眼,“大家都是准备了很久才进组的,只有你是临时加入,一篇人物小传根本不够,多看剧本,多观察各位前辈怎么演。” 宋朝闻坐起来,熟练地从陆清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用自己的生日解开了陆清的锁屏,“我让小杨给你整理了几部电影,都是有类似角色的,看完把针对角色的分析和感想发给我,写出来最好。” 陆清接过手机,界面是杨助理和他的聊天窗口,的确已经发来几部老电影了,全都是陆清没看过的。 “知道了,我会写的。”陆清看起来有点委屈,“你说话的语气太冷漠了,别这样。” 宋朝闻看着他说:“从现在开始,不许跟我有亲密接触,演戏方面的问题可以找我,但不许撒娇。电影已经正式开机了,我不会再把自己当成宋朝闻,不会宠着你护着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陆清愣愣地点头,嘴上却忍不住反驳:“可是遥清和江归远的亲密接触很多啊…” 宋朝闻道:“如果我们现在是戏中人,我只不过把你当成泄欲工具。” “泄欲工具那也亲密接触了。”陆清低头扯了一下宋朝闻的衣角,“温柔一点儿吧…别用这个眼神看我。” 像在看玩物,却也像他的所有物。 “陆清。” “是遥清。” “你知道就好。不能这么快把我代入江归远就多想想遥清的生平,把他的人生当成你自己的。”宋朝闻说:“你是毁在我手里的,你对我有爱有恨,知道真相以后你总是频繁梦到你死去的双亲,可你…” “可我想不起他们的模样了。”陆清打断宋朝闻,眼里的裂痕仿佛能具象化,变成一地散落的碎片,“我知道,我们这一部分人生是重叠的。” 宋朝闻一怔,忙把陆清拥进怀,好像“不许亲密接触”这句话是出自别人嘴里。 陆清在这个拥抱里感受到了歉意,实际上他心里波澜未起。他对父母的记忆只有一些模糊的旧照片,他从没见过他们,没听过他们的声音,更没在他们的怀抱中成长。别说是宋朝闻,哪怕是随便一个人提起他死去的双亲,他被触动的原因也只在于“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而我没有”,而不是“我的父母去世了我为此感到难过”。这类话题很难让他产生被冒犯的不适感以及真正意义上的伤心,然而面对宋朝闻的歉意他没有任何表示,他享受宋朝闻的自责。任何一种感情都聊胜于无,歉疚也是其中之一。 刚才那个痛苦满溢的眼神是装出来的,兴许包含一点对宋朝闻冷漠态度的失落,总之和宋朝闻以为会让他难过的几句话毫无关系。类似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或者说,他在宋朝闻面前就像有随身携带的面具。 于是他想,演技这种东西,他说不定也有一点呢。 “我进去看电影了。”他主动从宋朝闻怀里离开,起身时宋朝闻眼里的自责还像要掉出来砸向他。 目的达到,以防被发现,他得逃了。 陆清到底还是愿意听宋朝闻的话,认认真真看电影,仔仔细细观察角色,用空白的日记本写了很长的感想和分析,宋朝闻也没真的完全不管陆清,十二点不到,替陆清关了里间的灯,无声地催促他睡觉。陆清合上电脑摸黑爬上床,蜷缩进被子里,手机屏幕光调到最暗,用备忘录写完了脑海中剩下的几句。 这天晚上他又梦见宋朝闻了。 梦见跌进一个漆黑的房间,脚下不稳,像在漂浮。有谁在大喊宋朝闻,他比听见自己的名字还要敏感,环顾四周,逐渐看到光了,原来脚下踩着一叶扁舟。接着船倒转过来,江水灌进眼耳口鼻,临近死亡时,江水全都凝固,他在浪中看见了宋朝闻的影子。刚才的声音又出现了,不停呢喃“抓住我,抓住我”,来不及问要怎么做,铺天盖地的江水再次将他吞没。 这梦大约是天亮后做的,短短几个画面,短短几句话,江水落下时他被无比真实的压迫感惊醒了,而窗外已经响起鸟叫声。他揉揉眼睛,后知后觉梦里说话的人是自己,汹涌江水是宋朝闻。也不知道究竟是溺死在爱里了,还是爱把江水折磨疯了,索性杀死他。 洗漱后坐在窗台把手机备忘录里补充的几句话誊在日记本上,没一会儿杨助理就来叫宋朝闻起床,还给陆清带了一份热腾腾的早餐,他说这是宋朝闻嘱咐的。 宋朝闻在片场向来是跟工作人员吃一样的盒饭,有时已经冷透了,还是凑合吃,但陆清昨天的一日三餐都是宋朝闻让杨助理另外安排的,陆清说不用,宋朝闻不听,杨助理只听宋朝闻的。常幸还来调侃了一句“怎么新人还搞特殊”,被宋朝闻笑着骂走了。陆清没把常幸的话放在心上,却发现了他们俩看起来的确关系不错,一整天都在担心常幸偷偷跟宋朝闻说点什么。 宋朝闻没聘私人造型师,每天都要提前几个小时出门,临走前看见陆清端着一碗热粥跑过来,摆摆手示意他停下,“你不用急着来,工作人员都认识你了,来的时候问人就行。” 陆清有些沮丧地咬了一口空勺子。 宋朝闻又叮嘱他:“你床头放了一盒硬糖,头晕就含着。” 那糖还是陆清装醉的那个晚上宋朝闻让杨助理买的,因为前一天找遍了房间也没发现陆清给自己备糖。 “已经不那么容易低血糖了…”陆清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嘀咕:“不要一边让我保持距离一边对我好啊…”甚至用更小的声音说了一句被宋朝闻听见可能会被打的:“你他妈的。” 房门关上,四周空荡荡,陆清感觉还冒着热气的小米粥都能立即凉透。 饭后赶到片场,宋朝闻已经在记走位了。 导演正在跟编剧谈论着什么,见陆清过来,忙冲他招手,“你看,就他脸上这个。” 陆清一愣,“怎么了吗?” “有几场戏想改一下。”导演说:“改成江归远从窗外翻进来时看到你的第一秒,就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