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地叫他清醒。他说:“陆清,没有江归远了,我是小叔。” 陆清毫无反应。他想说什么呢:没有江归远了,我不是遥清,我对你应该没有爱了,可我那么爱你。 几乎喘不过气来,活了二十年,所有的委屈都不及这一刻难过。戏里他已经死了,爱恨都死在这里,他看着宋朝闻,好想真的去死。 “原谅你了。”宋朝闻抱着陆清说。 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对谁说。 杨助理给陆清买的晚餐放到凉了也没动一口,宋朝闻在跟导演谈后面的几场戏,之后回了屋才发现。这时陆清蜷缩在宋朝闻床角,穿着单薄的衣服,手背沾着一点没洗干净的血浆。宋朝闻刚在床边坐下,陆清就飞快靠近他,面对面跨坐在他腿上。 “没关系,缓一缓。”宋朝闻双手扶着陆清的腰,发觉他好像瘦了一点。 陆清贴近宋朝闻,想要吻他,宋朝闻连忙按着陆清的肩膀,沉声提醒道:“结束了,陆清,看清我是谁。” 陆清摇摇头,没说话。 宋朝闻轻轻揉他的头发,“早点儿休息,睡一觉就都好了。” “宋朝闻。”陆清喊他的名字。 宋朝闻正要说什么,就看见陆清的眼泪不受控制。 陆清从小就不爱哭,但总是用假哭来装可怜,宋朝闻嘴上笑他光打雷不下雨,却还是会把陆清抱起来,说不能哭,哭起来不漂亮,还问他想要什么,小叔都给你买。有一次陆清摔伤了,宋朝闻背他去医院,护士要给陆清消毒,宋朝闻按着陆清的腿,说:没关系,受伤了是可以哭的。但陆清还是只喊疼不掉眼泪,宋朝闻背他回家时问他:疼怎么不哭?他说忍得住,还反问宋朝闻:厉害吗? 这次不是装的,宋朝闻捧着陆清的脸,掌心一片湿润。原来陆清真正哭起来是没有声音的。于是他把陆清抱进怀里,问他:“陆清,你想要什么呢?” 陆清只说:“我爱你。” 这话陆清对他说太多次了,这次显然是不一样的。他柔声安慰:“慢慢就会走出来的,我每次演戏不都是这样的?还要你每天陪着我。我也每天陪着你,好吗?现在想做点儿什么?给你买新出的游戏机,等杀青了我在家跟你一起玩儿,好不好?” 他刻意忽略了一些东西。假装没有听见陆清叫他“宋朝闻”,假装陆清透过他看见了江归远,反复提醒陆清是入戏太深,说不清到底想提醒什么。 “弥补我一次吧,你是谁都好。”陆清哽咽着说:“也许圆满了我就走出来了,求你了,就一次,求你了…” 陆清、遥清,此时此刻看宋朝闻的眼神是完全一样的。宋朝闻低头,看着刚才滴落在他袖口的眼泪,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陆清贴近他、亲吻他,带着浓重的哭腔问:“真的不能爱我吗?” 这话戏里戏外都不能回答,可陆清看起来太痛苦了,他没办法折断绝望里生出的花。所以没拒绝,任由陆清吻他。一时间脑海中回想起许多画面,从儿时到长大,每一个陆清都说爱他,还有最后一场戏开机前导演对他说的话:你被爱了,这爱你感受到了,是真实的。 第12章 是谁送了他玫瑰? ================================= 今天要拍遥清和江归远的初次重逢,拍完这一场,遥清就杀青了。还没开机导演就过来说他们昨天演得好,陆清两手握着宋朝闻的杯子发愣,持续不在状态。外套敞开,露出半截扎眼的锁骨,皮肤白皙,确实像剧本里形容的雪。 导演喊了好几声“小陆”,陆清似乎听见了,隐隐约约,想回过神来,脑海中又总有其它画面出现将他牵引走。 他好像看见一片玫瑰园。那花是黑色的,开得艳丽,穿过围栏向外生长。正午时分有人经过,摘下一朵献给他,他看见那人满手都是刺,淌了一地黑色的血。他接过玫瑰,低头看见自己也满手的刺,窟窿里流出黑色的血。他彻底溶解了,两滩黑色的黏液散发出热气,像生命体一般缓慢蠕动进玫瑰园里,被蓬松土壤吸收成天然的养料。 是谁送了他玫瑰? “陆清。”宋朝闻轻轻拍了一下陆清的额头。 “不知道。”陆清脱口而出。 宋朝闻一愣,“不知道什么?” 陆清终于反应过来,“怎么了?” “走戏了。”宋朝闻说。 陆清看见副导演满脸疑惑,不想负责解惑,随即放下杯子,一副投入其中的样子。 这场戏按理来说没什么难度,就算有,难度也都在要从窗外翻进来的宋朝闻身上,常幸给他示范了一次,宋朝闻练习了六次才勉强让自己满意。而陆清只需要在宋朝闻摔在地上时表现出惊慌--任何一个人准备入睡时看见有人翻窗进来都会惊慌,何况宋朝闻浑身是血。接着他要紧张地靠近,临到床边,听见楼外混乱的动静,他看看窗外,又看看宋朝闻,最后选择熄灭了屋里的灯。 导演之前说过:长大后的遥清并不算善良的人,毕竟没被善良对待过,他没有发出声音导致江归远被发现,可能是嫌麻烦--他都准备睡觉了。当然,也可能是怕死,江归远手握一柄长刀。陆清难得反驳了一次,说万一善良呢,他只是没机会活到善良被人发现。 关于遥清善不善良这个问题就讨论到这里,导演说剩下的留给观众发表意见。紧接着迎来了陆清的反复NG。 导演是个就事论事的人,挺看重陆清是一回事,有一层宋朝闻的关系是一回事,但一场难度不大,甚至不需要带上感情的戏重拍这么多条又是另一回事,一个人NG,在场的所有人都得跟着重来一次,他很难不发脾气。 “我跟他说吧,给我点儿时间。”宋朝闻不想看到别人骂陆清。 导演重重吐出口气,让副导演告知工作人员中途休息二十分钟。 宋朝闻把陆清带到化妆间里,锁上门,回身看陆清时,陆清紧盯着他。陆清以为他会提到昨晚的事情,兴许还会发出“把它忘记”的警告,然而他看陆清的眼神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动摇,就连语气也和平常一样,“能不能听话?” 陆清突然像梦醒了。没有玫瑰园,没人给他送玫瑰。他手上的刺、黑色的血,都是因为妄想有人给他送玫瑰所得的报应。 “嗯。”他轻轻点头。 宋朝闻说:“最后一场戏,演完就放假了,放松一点儿。” 身高差的缘故,陆清看他时要微微抬眼,“我演完有什么用。” “我们在南城,你的朋友们都在这儿,只要你想,一会儿你就能去找他们。” “你怎么知道我想不想,我的思想也必须由你操控吗?”语气有点冲,“明明是你说让我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