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时间都占用,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这期间跟林深见过几次面。林深性格开朗大方,相处起来很放松,前些天在电影节偶遇,就约着隔天一起吃饭,为这事还上了次热搜,他们互相开玩笑说沾了对方的光。接着杨助理就告诉他,网友们又开始脑补他和林深之间的关系,小段子一抓一大把,写得一个比一个感人。 宋朝闻知道陆清爱留意网友发言,尤其是跟他有关的,这些内容肯定看得见,他想向陆清解释,“只是老朋友叙旧而已”,所以才打了那几次电话。没打通,就放弃了,好像这话刻意去解释清楚才更奇怪。 今天终于闲下来,有时间跟陆清好好聊一聊,问问他这一个月过得怎么样,思想有没有发生变化,还没开始问,就看见陈风发的那几张照片。照片里的陆清不知道坐在谁身上,有人从背后双手搂着他的腰,还有几张更为亲昵,面对面贴近,让人猜测快门声停下后他们是否就紧紧相拥,或放肆亲吻。 宋朝闻给陈风发消息,问照片上的另一个人是谁,陈风说:拍照搭档吧,这得问徐远川。于是宋朝闻又立即点开徐远川的聊天窗,把从陈风那里保存的图片发送过去,问:这是陆清和谁。徐远川大概在忙,过了得有将近两个小时才回,说:宋哥,这不是我们家模特,陆清带他来的,你得问陆清。 兜兜转转,还是没有答案。真要去问陆清,宋朝闻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犹豫就是一整晚。做了个荒唐的梦,梦见带小时候的陆清去游乐园,旋转木马刚转一个圈,人就不见了,他发了疯似的找,问遍了每一位游客,所有说“不知道,没看见”的人都被卷进一阵狂风里,最后游乐园只剩他一个人,哪里都没有陆清。睡醒后觉得有哪里空落落的,难以形容的感受,类似于经常感觉某个地方痒,偏偏找不到准确的位置,怎么挠都还是痒,像皮囊下溜进去一只蚂蚁,杀不死,还抓不到。 他讨厌这种感觉,决定给陆清发条消息,在“起床了吗”和“吃饭了吗”之间徘徊不定,然后发过去一条:接你回家好吗?没发出去,绿色对话框旁边显示一个扎眼的红色感叹号。 陆清把他删了。 第21章 春夜细雨。 =========================== 宋朝闻再次见到陆清,是三月底,一个下着细雨的夜晚。 Pluto重新开张了,扩建到两层,一楼是咖啡厅,白天营业,二楼还和之前一样,晚上营业,看起来像毫无关系的两家店。说是扩建,主要因为一楼咖啡厅的招牌也改成了Pluto,以及老板都是路星池。 陆清上个礼拜散步路过这里,看见门外贴着招聘信息,当即就给路星池打电话,问:能不能在你这里混口饭吃。路星池自然是同意,在他眼里陆清的存在等于活招牌,往门外一摆,比打折活动还好使。用一顿火锅的时间商量,最后决定了陆清一三五在一楼,二四六在二楼,周日休息。 这天是周六,陆清一觉睡到下午,起床后一个人去看了场电影,看完在附近找了家餐厅,点完单后捧着手机愤怒地写下八百字差评。没立即发出去,他一般等到电影院下映再发,怕个人观点影响到部分还没看过的观众。 近期关注他微博的人越来越多了,由于ID叫“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宋某人”,不少人怀疑他是宋朝闻,毕竟有个“宋”字在里面,过往的内容又含宋量过高。 今天穿的是徐远川工作室新上架的衣服,偏中性化,黑白两色,上身偏紧,下身宽松,衣摆很长,乍一看有点像裙子。照镜子时一本正经地考虑要不要真的去买条裙子,这个念头分享给陈风和徐远川了,陈风说支持,徐远川说关他屁事。 倒不是对女装感兴趣。给徐远川拍过的衣服,徐远川都会送一套新的给他,今天翻衣柜一眼看到,没穿过,就拿出来穿了。以前大事小事都是宋朝闻说了算,包括他每天穿什么、吃什么、去哪里、几点钟睡觉几点钟起床,就像被锁进了笼子里。去年一个人在南城,宋朝闻管不到他,表面上自由了,实际上心里并没彻底放松,会想哪些事情是宋朝闻一定不会允许他做的,会不想让宋朝闻担心,就像笼子没有了,关住他的是开着窗的房间,不在意危险可以跳出去,偏偏在意。现在他已经在森林里了。回顾这短暂的自由时光,从不主动睡觉,困到失去意识时自动昏厥,从不按时吃饭,感觉到饿再说,当天穿什么全看打开衣柜第一眼注意到哪件,随便什么风格。如果宋朝闻知道这些,肯定又要问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然而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或者说,哪个才是他更想做的自己,界限模糊,懒得分清楚。 徐远川说这是被宋朝闻保护过度的“后遗症”,陆清建议他把“保护”两个字替换成“干涉”,徐远川当即鼓掌赞叹:多少年了,你终于说了一次真心话。陆清不能苟同,他觉得自己这辈子说的真心话不算少,去年尤其多。 徐远川还打了个比方:有很多从小被父母苛刻对待的孩子长大后都出现过这类“症状”,一旦束缚解开了,就恨不得做山崖上的野玫瑰。陆清当时问:就像你一样吗?可为什么不是草原上脱缰的野马,这个形容更贴切。徐远川说:因为你他妈的这张脸漂亮,还总把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地方,我是野马,你是玫瑰。 陆清为此每天都多照了几次镜子。 长发全都拨到右边胸前,编了个松散的辫子,没有技术含量,像醉了一夜后一觉睡醒的状态。出门几度被人偷拍,有想要骂人的冲动,又怕别人拍下来不是为了骂他,干脆一律当成这是夸他好看的另一种手法。 陆清很少不自信,除了在宋朝闻面前。以前看起来底气足得很,其实偶尔也会有在心里偷偷难过的时候,觉得宋朝闻哪里都好,自己一无是处,台上和台下,被灯光笼罩和被昏暗包裹的区别。心态改变之后没见过宋朝闻,他不清楚下次见到还会不会那样,所以在这之前,他每天都相信自己足够漂亮。 到Pluto将近七点,七点到九点是他的上班时间--路星池这次只请他来做驻唱歌手。不把宋朝闻当回事以后,他连自己沙哑的声音都不讨厌了,以前讨厌是因为宋朝闻常夸林深的声音好听,以致于林深一出现他就装哑巴,现在认为沙哑有沙哑的魅力,像在逐渐跟自己和解。 常幸今天也在Pluto,他提前跟陆清打过招呼。陆清进去没多久就遇到他,身边带着个年轻男孩儿,头发漂成浅色,化了一点淡妆,不像常幸平时的“口味”。陆清并没有试图理解,常幸就算一天换一种口味也不是怪事。 常幸给陆清递了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