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王这是中毒之症,恐怕...只有大半年的寿命了。” 闻言,正要给景良途倒茶的萧杞捏碎了一个杯子。 他早早在脑海中预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是眼下这个结局,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过的。 他不敢相信。 萧杞目光锋利地看向太医,用眼神将他严刑逼供着。 可是他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事实已然注定。 仅存着太医误诊的侥幸,萧杞又传唤来了其他的太医帮景良途诊脉。 得到的结果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在确信眼前残忍的结果是事实后,他的心里却只有这一个念头-- 这不该是凌霜竹的下场。 绝对不是。 凭什么是? 萧杞周身的空气都无比压抑,他阴沉地转过脸来,一字一句道:“你们确定?” 太医从来没有看见过陛下这么恐怖的样子,他抖着身子,嗫嚅道:“微臣.....不敢欺瞒陛下。” 他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快被抽干了,陛下一句话也不说,他连呼吸的勇气都没有。 景良途看不下去了,出声道:“身体是我自己的,太医也只是如实汇报罢了。” 萧杞看着景良途平静的神色,意外道:“你莫非....早就知道?” 景良途的脸上无悲无喜,完全看不出一点命不久矣的哀恸。 他的反应如此平淡,好像太医说的那个活不长的人不是他一样。 景良途表情轻松,非常淡定地承认道:“没错,我早就知道。” 萧杞冰冷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一开始为他诊脉的太医身上:“你给他治疗了吗?” 太医胆战心惊地跟景良途面面相觑。 没多让太医为难,景良途自己承认道:“我自己不想治。” 萧杞蹙眉:“为何。” 景良给出来的答复非常简单且敷衍:“怕疼。” 萧杞的手背上青筋泛起,看起来好像强忍着什么不理智的情绪,崩溃又克制,从神态上来看,像是想赶紧把不听话的病人拖到病房里治疗的主治医生。 太医为他们操碎了心,生怕这两个祖宗当着他的面打起来,到时候他还不知道帮谁。 为自己的选择恐惧症着想,太医连忙出面解释道:“启禀陛下,这种毒从医书上找不到解决之法,唯一能做的只有用药吊着,延长生命。只是这种治疗手段过程十分痛苦,到最后可能不是毒发身亡,而是活活疼死,所以....” 所以,这最后一条路也被堵死了。 啪嗒,转眼间,萧杞的手里又捏碎了一个杯子。 景良途心疼的看着那碎了一地的杯子,心想,自己这口热茶是喝不上了。 ..... 长夜里,萧杞的寝宫中点着明灯,明明夜已深,他却久久无法安眠。 他不敢将死亡这个词同凌霜竹联系在一起,他根本就接受不了。 哪怕诊断的结果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他还是不敢相信。 都说帝王忘情,眼里应该只有得失,行事处事只需要权衡利弊,感情对于帝王而言只会是累赘。 在他遇见凌霜竹那一夜之前,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他无法接受现在这个结果。 但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无法接受。 凌霜竹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对自己的性命没有丝毫的在意,也不愿意治病,就这么没心没肺地耽搁着,等着有朝一日自己把自己熬死。 萧杞左右为难。 他知道凌霜竹并不是一个耐痛的人,他也舍不得让他去承受那种生不如死的疼痛。 可是难道除了这个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还有,眼下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到底是谁给他下的毒? 都说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 倘若找到这个下毒之人,或许就能找到解毒之法。 他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太后。 她母家对各种奇药都颇有研究,哪怕是现在还有人在帮她研制可以延年益寿的药,天天往她的宫里送。 更何况,她野心这么大,又怎么可能愿意在将自己除掉之后还甘愿继续屈居幕后呢? 一通盘算下来,他的思绪渐渐明朗。 不多时,萧杞对着藏在暗处的影卫吩咐道:“去查查太后最近的动向,随时汇报给我。记住...要事无巨细。” “是。” .... 今天下午景良途的症状格外严重,为了不让凌佑起疑心,景良途特意来到身为知情者的萧杞这边避难。 自然地像来到了自己家。 他裹着厚厚的狐裘,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坐在廊上一边喝茶,一边看雪。 太医也坐在一旁,两人相安无事的喝茶看雪,动作都十分一致。 为了景良途可以得到贴身的医治,萧杞特意请来之前的太医,让他尽可能地待在景良途的身边,督促着他调养身体,一旦有什么异状,也能得到及时的治疗。 总而言之,他像一个老父亲一样替景良途操碎了心。 现在萧杞不在殿中,景良途跟太医的相处模式就像是寻常朋友一般。 景良途原本就不是这个朝代的人,脑子里没有什么等级观念,只觉得都是人,别总被尊卑等级这种条条框框给拘着,好是没趣。 饶是如此,太医还是敬业地叮嘱着:“您身体不好,在外面吹风总是不好的。万一落下病根,明年冬天可是不好受。” 哪知道景良途是一个懂阅读理解的,听太医这么说,他反倒好笑道:“按照大 半年的时间单位来计算的话,我大概率是见不到下一个冬天的,不用受这个罪。” 话题不知不觉被引到这种悲伤的地方,太医沉默了一会,没能说出话来。 他一直觉得摄政王是个豁达的人,将死之人还有闲心开玩笑。 不过为了不让气氛太过凝重,他还是继续道:“总之,少吹风,能提高身体素质总是好的。” 萧杞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好就看见景良途正在跟太医排排坐着,看雪看风景,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 果然,自己一不在,他就开始暴露本性,跟谁都能自然而然的打交道。 就像在暗香斋的时候,他感觉这个人连老鸨都能处成兄弟。 只是这个人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算是一个身体正常的普通人在外面坐久了也会身体不适,他怎么还可以这么任性呢? 想到这里,萧杞便轻咳了一声,提醒着无知无觉的景良途。 听到萧杞的动静,景良途立刻正襟危坐起来,连带着太医都跟着后背一紧,赶紧站起来迎接他。 萧杞严肃道:“别装死,赶紧跟我回屋去。” 景良途叹了口气。 他万万没想到自从那天将自己的病情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