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天。”豆花儿在一边接上。 桑斐垂下眼睛,稍稍想了想,又抬起头: “在上晚自习。” “有人能帮你证明吗,同学们都在?”廖铭追问。 这把,桑斐的脸色和声音,都沉了下来,怀里的吉他也抱得更紧,双臂交叠,一个不无戒备的防御姿态: “你是在审问我?” “不。”廖铭尽量显得温和一些,“蒋凤桐出了点状况,例行询问而已。” 这个解释似乎并没让桑斐满意,裴郁看到,她眉梢轻轻蹙起,半仰起头,语气比眼神更淡漠: “她做了什么,跟我没关系,为什么要来盘问我。” 话语虽然冷淡,神情中却终于有了些与这个年纪相符的,少女的天真。 这让裴郁直觉,眼前这个叫桑斐的女孩,内心也许并不像她展现出来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接下来,无论廖铭和豆花儿再如何打探,桑斐都始终以漠然相对。 到最后,眉梢眼角掩饰不住的敷衍,简直像是把“不耐烦”写在了脸上。 天色渐渐向晚,操场上人也越来越少。 眼看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又不能真去为难一个孩子,廖铭便朝他们一挥手,示意撤退,结束了这场放学后的询问。 转身向外走时,裴郁听到,桑斐慵然的弹唱声,伴着轻浅的暮光与风,还在身后回响: “……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如今你四海为家 ……” ———— 几人开车回到局里时,已过了下班时间,除去值班民警,人已经走得差不多。 豆花儿本来提议,留下来接着筛监控,却被廖铭抬手否决。 “照目前情形来看,这案子古里古怪,我个人倾向于当事人没有遇害。”廖铭沉声说道。 裴郁看到,他神情虽不再紧绷,眼底却依旧有着挥之不去的凝重。 “那……”豆花儿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随即又感觉不妥似地,连忙伸手掩住嘴。 “大家连日来都辛苦了,今天就先回去休息,明天白天继续。”廖铭目光落在豆花儿脸上,不禁皱了皱眉: “看你这黑眼圈,就算筛监控,也得睡过去。” “我……” 不等豆花儿反驳,廖铭便一扬手,抬头看一眼天际的夕阳: “今天散了吧,明天早点到岗。” “是。”豆花儿应一声,也没再多言。 “那各位警官,就明儿再见了。”何年笑嘻嘻地朝他们招招手,转身走开。 裴郁也冲廖铭和豆花儿略一点头,便疾步离开。 “等等。” 他两步赶上前,伸手,拦住何年: “我有事请教小何侦探,能否赏脸,家中一坐?” 话一出口,他能感受到,还没走远的另外两个人也齐齐转过头来,视线转向自己这边。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空气陷入一种奇异的静默。 他却直直盯着何年的眼睛,并不给那双黑曜石闪躲的机会。 半晌,何年轻轻笑了,明眸中熠熠的微光流转,将耳畔那枚闪亮的碎钻,都衬得黯淡三分: “恭敬不如从命,裴法医,可不要嫌我叨扰。” 裴郁微微昂首,居高临下望着他。 对方眼底澄明如夏日的清潭,波澜不惊,一派无邪,寻不到多余的情绪。 ———— “现在可以说了?” 裴郁扶着方向盘,也不去看一旁副驾驶上的何年,径直朝自己家开去。 “裴法医想听我说什么?”何年微笑着反问,依旧是那副令他微觉不爽,疏离而客套的腔调: “绑架案,还是,我和沈行琛?” 裴郁扫一眼后视镜里的车流,缓缓汇入其中: “随意。” 其实于他而言,对方说话内容并不重要,他知晓活人的弱点——言多必失,说得多了,必定露出破绽。 毕竟,他现在还没有完全相信这个所谓的何年,真是与沈行琛共存的另一个人格。 “这个案子确实很奇怪,绑架不像绑架,勒索不像勒索。准备了赎金,也没人去拿。”何年伸出一根指头,指点江山似地摇晃: “以我专业侦探的眼光来看,目前,这三位,谁也不能排除嫌疑。” 他掰着手,一一数给裴郁听: “班主任卢杰昌,在蒋凤桐离开学校半小时之后,也跟着离开,去的还是同一个方向,回答廖队问话时,还吞吞吐吐,遮遮掩掩,不知道在隐瞒什么。” “木材厂老板卢鸿,最近非常缺钱,而蒋凤桐她爸蒋天伟,是导致他缺钱的直接原因,能看出来他表面上客气,实际上对蒋天伟积怨很深。” “桑斐这个小姑娘,看上去很冷淡,可是物极必反,显得有点刻意。蒋凤桐她妈说两个孩子小学时关系很好,不过才过去三年,廖队提到蒋凤桐出了状况,她却丝毫不闻不问。要么是她小小年纪却过分冷血,要么,就是她已经知道这件事,跟她妈所说的不再联系,互相矛盾。” 第78章 吻 心不在焉地听着何年在一旁分析案情,裴郁忽然开口道: “江天晓是被冤枉的。” “……所以目前来看,我觉得绑匪可能不止一个人……你说什么?” 沉浸在推测中的何年怔了一下,顿住话头,转过脸,疑惑地望着他。 裴郁看了对方一眼,面不改色: “我说,你说得对,我应该带你去见严朗。” “见谁?”何年又是一愣,两道好奇目光直直朝他投过来。 裴郁微微抿唇,不再言语。 见他这副神情,何年应当也反应过来了,便冲他和气地一笑: “裴法医,我知道你在试探什么,不如今天把话说清楚,也省得你再疑神疑鬼。” 何年指一指虚空,又回手点点自己胸口: “他是他,我是我,不能混为一谈。很遗憾,我比他出现得晚,只能寄居在他的躯体里。” 裴郁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轻一动,暗自盘算对方这一番剖白,究竟有几分可信。 “他那个人,这里,多多少少沾点儿毛病。”何年笑着,抬手朝自己脑袋旁边画个圈圈,又伸出尚覆盖一层薄纱布,刀伤未愈的左手臂,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好好的胳膊,非要划一道,还下手这么狠。只可惜我没法阻止他,晚上受伤,白天疼的可是我。” 裴郁向车窗外瞥一眼,远方的夕阳即将落山,漫天橙黄云霓,为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都披上一层柔和的霞影,如雾如烟。 他收回视线,口气漫不经心: “十九中……” 后面的话,他意味深长地消音,留给对方解释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