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你在学校,想炸掉的不只是霍星宇车的轮胎,对吗?” “我想和他同归于尽。”沈行琛笑笑,语气里有着云淡风轻的哀凉。 他说,那个初夏时节,他撞破霍星宇伸到女同学裙底的手,随后又被老师叫去教育一通,还没等全想明白,霍星宇便找上门来,以他某门功课拉低了年级平均分为理由,叫他去补课。 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他有些不安地等待着“其他还没来的同学”,喝下一瓶霍星宇递来的饮料后,便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那家小宾馆的床上,被霍星宇压着,丧失了反抗的力量。 回到学校后他没去上课,一个人跑到澡堂,整整洗了四个小时,洗到澡堂关门赶人,才踉跄着出来。 他从化学实验室偷来那些材料,找到霍星宇的车,打算将对方连人带车炸上西天,还往自己身上洒了许多,准备到时候拼命抱住霍星宇,防止对方逃脱。 结果还没等成功实施,就被江天晓发现并阻止。 裴郁总算明白,当初为什么会有“江天晓一个法学生,居然懂得炸药配比和分量”的违和感,根本就是沈行琛没说实话。这人都往自个儿身上洒炸药了,鬼都看得出来。 他幽幽地呼一口气,心口针扎似地,泛起绵密无休的疼: “那现在呢,你连何年都能杀,怎么不干脆杀了霍星宇?” “死算什么,太便宜他们了。”沈行琛眸中森凉的笑意,让裴郁不禁周身一凛,“我要他们长命百岁,每分每秒,都生不如死。” 看着他唇边那抹比气温更冷的弧,裴郁抿住双唇,一时有些发不出声音。 沈行琛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 危险,残忍,爱得痴迷,恨也疯狂。删水银跳楼 自始至终,他迷恋的模样。 耳畔只有喧哗的海风掠过,还是沈行琛开口,打破了沉默: “何年不是什么好人,他有偷窥的癖好,还专门建了地下暗室,冲洗他偷拍的那些隐私照片。可他罪不至死,而且在我走投无路时收留了我,我不想杀他。” 裴郁凝视着他,眸光微动,如风中的古井。 “他明明有机会好好活着,可他偏偏起了不该起的觊觎之心,自己找死。”沈行琛眼中波光粼粼,像映着多年前那场橙黄的火光。 他对裴郁说,自从何年某次醉醺醺从外面回来,不慎撞见他在浴室,就生了龌龊心思,软硬兼施想强迫他就范,都没能成功。 终于某天他回到事务所,发现何年喝了酒倒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而床边掉落的打火机不知怎地引燃了散落的衣物,火势蔓延得迅猛而无声。 他呆立在原地,不言,不动,直到火焰带来的热浪灼痛了他双眼,才如梦初醒般,一步一步,退到安全距离之外。 退开之前,他信手一挥,清亮的酒液便洒了何年一身。 他看见了,何年被浓烟与疼痛惊醒,身陷火海,无力逃脱,在那片跳跃的烈焰中,向他伸出求救的手。 可他没有上前,也没有回应,只是安静站在那里,眼底盈满比烟雾更浓重的哀伤,任由那个翻滚挣扎的身影,逐渐在视野中寂灭。 当那嘶哑的惨叫声再也听不见时,他才摸出手机,按下了119。 他说这些时,眼中自嘲之色淡薄却繁盛,无端让裴郁想起他曾向自己吐露的那句—— “我自己陷在烂泥里,不想把你也搞脏了。” 裴郁想,什么是烂泥,什么又是脏。 他不由得放开紧抿的唇,语调和这天光水色,都慢慢变得温柔: “跑就跑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沈行琛纤长的眼睫忽闪,瞅着他的目光如海洋浮动。 裴郁微微叹口气: “你明知道,现身是要坐牢的。不是一心求死么,还回来受这个罪?” “不为什么。”沈行琛轻轻笑了,“遇见你了,就突然想再多活两天。” 裴郁也跟着扯了扯唇角,他觉得自己现在这个半哭半笑的表情,肯定一点儿也不帅: “你十恶不赦,视所有的命为草芥,包括你自己,还会有这么惜命的时候?” “十恶不赦?”沈行琛露出的一点皓齿如珠如玉,晃得他目眩神迷,“小裴哥哥,除非对你的迷恋是种罪恶,否则,我可不知道我有什么罪恶。” 裴郁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节,视线与心弦,都柔软得一塌糊涂。 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徐徐转身,看见廖铭带着几位刑警,疾步朝他们奔过来。 几个一队的兄弟训练有素,无需发号施令,四把黑洞洞的枪口,便遥遥对准了沈行琛,像他们曾多次令之束手就擒的犯罪嫌疑人。 第222章 至高无上的献祭 “放下吧。” 裴郁听到廖铭对那几位兄弟说。 枪口纷纷落下,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又移开目光,气氛不再剑拔弩张。 裴郁看着廖铭一个人走上前来,停在他一步之外,声音一如既往,低沉稳妥: “小穆已经抓到了。我原本怕你有危险,才带人过来,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说着,廖铭微微动了动,挡住身后兄弟们的视线,摸出一副手铐来递给他,顿了顿,才说: “你自己决定。” 说完,廖铭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眼光并不往沈行琛那边瞟,很快便转身,一扬手,示意那几位队员跟自己离开,没有回头。 看着他们的身影在远处模糊成失去形状的黑点,裴郁才缓缓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沈行琛脸上。 金属材质特有的冰凉坚硬,抓在手里,硌得他指节生疼,连呼吸都带着撕裂的痛觉。 现在这个地方,真正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他明白廖铭的意思。 如果他要放沈行琛潜逃,这是最后的机会。 “你告诉了他们,我们在这里。”他听见沈行琛开口,字与字之间,弥漫出皑皑的荒凉。 他没有应声,沈行琛一双漂亮的眼睛却始终望着他,浅浅笑开,如玫瑰花瓣风情摇晃: “但我不在乎了。小裴哥哥,由你亲手抓住我,是我为你力所能及的,至高无上的献祭。” 他双腿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手里的铐子也仿佛有千钧重量,无论如何,不能抬起分毫。 沈行琛把空沙漏放回那只小箱子,像完成某件长久悬心的大事似地,呼出一口释然的长气,微笑向他走来,一步一步,走得缓慢,坚定: “如果我有幸被判死刑,别忘了向局里申请带走我的尸体,给你做副骨架。我可不想一直躺在黑乎乎的地下,又阴,又冷,我只想永远陪在你身边,哪怕,是以白骨的形式。” 话音落下,沈行琛便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