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看望孩子,今年还帮孩子们建了新学校。这事儿县里基本没人不知道。 而据他所知,“前几天是来了几个好心人,地震发生的时候他们正在新校址帮忙……” 说到这里,他见面前这位先生的情绪更加激动,怕把人吓着了,只好长话短说解释道: “不过好心人有老天保佑,那几位好像都没什么事,除了有位腿受伤的被送下了山,其余几位估计还留在山上帮忙。” “受伤的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伤得严不严重?!” “您别激动、别激动!”谁能想到这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先生力气能有这么大,志愿者觉得自己胳膊都快被捏断了,“姓张、那位先生姓张!” 之所以能记得,还是因为那先生和自己同姓。 “姓张……”沈栖喃喃着,松开了志愿者的手。“姓张……还好,是姓张……” 这话简直槽多无点,但也是人之常情。在大灾大难、各种意外之前,每个人都会私心希望自己在意的、认识的人平安无事。 看来这位先生的爱人是其他几位中的一个。志愿者小张心想,但是不对,他转念立马想到,这次过来的几个好心人好像都是男人啊! 就在小张万分纠结之时,他眼睁睁着看着这位神情激动的先生在自己面前倒了下去—— “先生!” 沈栖跌下去的地方正好有块碎石,小张将他扶起来之后就见他额头已经被碎石磕破了一大块,殷红的血汩汩地往外冒。 “哎哟,这流了好多血啊,我先带您去包扎一下吧,反正您爱人应该没什么事,您放心。” “不用,”但沈栖却坚持说,“我要上山。” -------------------- 今天双更~ 第82章 这还真是个倔脾气啊,小张简直拿这位先生没办法。“那、那行吧,我带您上去。嗐,您跟您爱人感情真好,如果换了别人,我肯定是不会放您上去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得担责的……” 磕伤的皮肤周围痒酥酥的,他下意识摁了一把,糊了满手心的血。 “谢谢。”沈栖对志愿者说。 “不用不用,你们都是好心人,没有你们呐,我们这的孩子哪有机会念书,一辈子就只能埋在这座山里咯!不过先生,您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沈栖摇摇头:“不用。” 他脸色惨白、整个人看着摇摇欲坠,志愿者还是觉得不放心:“我还是觉得您得先把伤口包扎了,要不然您爱人看了也担心……我知道您心里着急,不过您相信我,山上情况真的都挺好的。” 志愿者苦口婆心地劝,沈栖却知道自己跌这一跤是怎么回事。就是情绪骤然起伏太大,精神高度紧绷了那么久、又忽然松了一口气,就直接支撑不住了。 就好像长时间被紧拉着的皮筋没出什么问题,而一旦被松开,反倒猝然崩裂了。 他这么远都一路过来了,不可能在这最后耽搁脚步:“不用,谢谢。” 小张见实在劝不住,只好说:“那行吧,那您稍等一会儿,我去跟同事说一声。” 山道本来就难走,地震之后各种山石挡道,就更难走。两人花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上了山,彼时已经是后半夜,天彻底黑了。 今夜天气算不上好,夜空里一颗星星也没有,云层压得很低,雾皑皑黑沉沉的笼在半空。 上山的一路上,沈栖已经从小张口中大致了解了这次地震的情况,确实有人员伤亡,但震级不算大,再加上救援及时,情况远没有wb铺天盖地报道的那么严重。 “……不过有几名失踪人员还没有被找到,但我们相信郭家、相信正府。”小张说。 “其实我们这地方每年都会发生那么几次地震,牲畜伤亡是常有的事,偶尔也有人遇难,说实话我们当地人其实都已经习惯了。” “这就像那什么,你们大城市的车祸一样,总有那么一两个意外,咱们这儿车少,但有地震,都是一样的,习惯了就没那么难接受了。” 沈栖朝他抿了下唇,没说什么。 他之前还自怨自艾觉得自己生活不如意,但其实谁又容易呢。相比起这里的人而言,他简直可以用幸运来形容。 新学校已经建到一半,前不久才有人在他们那个公益爱心群里发新学校的照片,大家热热闹闹地讨论着国庆假期过来看孩子们、看新学校。 结果这所即将建完的新学校转瞬间就成了一堆断壁残垣。 山上灯火通明,救援队员彻夜不休地在废墟中搜救着最后的几名失踪人员,每个人脸上都裹着尘土和风霜。 小张告诉他,这次地震之所以严重,是因为地震导致了山体滑坡。 几个救援人员拿着生命探测仪、牵着搜救犬站在离沈栖不远处的一片废墟上。 “快快快,这下面有人!”另有几个人从沈栖旁边匆匆而过。 沈栖的心无端失了序,他下意识拦住其中一名施救人员:“废墟下的人是谁?” 这个问题问的实在很没有道理,救援人员怎么可能知道每一个废墟下被埋的人是谁。 但巧的是这名救援人员还真就知道:“好像姓顾!是个志愿者!”说完就匆匆跑过去,加入了施救工作中。 “姓顾、姓顾……”仿佛一桶冰水从头顶灌下来,沈栖惶惶然地退后两步,勉强稳住身体,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小张,本就苍白的脸上泛起青灰色,透着掩不住的绝望和无助。 他像是疑问又像是自语:“姓顾、姓顾,他刚刚、是不是说……里面的人姓顾?你不是说、他们都没有事吗……” 小张也有点懵:“沈先生……”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但之前收到的消息确实说几位爱心人士都安全啊…… 沈栖呐呐地张着双唇,脚步先是像被什么钉在了原地,根本抬不动,而后却突然跟疯了似的,直冲那个废墟而去。“顾砚……” 他叫着这个名字,又说不出声,嘴巴张张合合,只能在心里声嘶力竭地喊。“顾砚、顾砚!” 顾砚从临时救助站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那个本该在千里之外的人跪坐在废墟上,旁边围着好几个志愿者,对他说着什么劝着什么,但他似乎一律听不见又或者是不想管,只是徒手扒拉着堆砌在一起的砖瓦石块。 即使隔了一段距离,那双手上斑驳流淌的血渍也刺进了顾砚的眼睛里。 走近之后才更看清这双手的惨状。指甲开裂断折,大大小小的伤口数之不尽,有些地方甚至被锋利的石块磨得血肉模糊、扎进了很多细碎的小石子小沙粒。 他额头也受了伤,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磕破了个角,伤口处的血是已经止住了,但淌下来的血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