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擦掉、凝固在脸上。 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又惨又狼狈。尤其的可怜。 “沈栖,你冷静一点。”顾砚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双伤痕累累的手,重复说,“沈栖,你看看我、你冷静点!” 不需要旁边的志愿者多说,顾砚也能猜到大致的情况——必然是以为被埋在废墟下的人是他。 “沈栖、沈栖你看着我……”身前的人似乎终于听到了一点动静,慢慢掀起眼皮朝顾砚看过来。 但这一眼是极短暂的,倏忽而过,很快他便又垂下眼睛,嘴巴不停翕张着,像是在说什么话。顾砚凑过脸去听,很久之后才终于听清,“顾砚。” 这人叫的是他的名字,不断不断地,只叫着他的名字。 “哎哟这位先生您认识沈先生啊,您是不是、是不是就是他的……” 蹲在沈栖旁边的年轻志愿者语气急促地问顾砚,但后面的话却吞吞吐吐的不怎么开得了口。 顾砚看出他心底的犹疑,出声道,“我们认识。” 志愿者肉眼可见松了一口气:“所以您就是沈先生的那位爱人吧!沈先生着急上山来找你,自己脑袋跌破了也不愿意包扎,刚刚听说这下面有位姓顾的幸存者,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后面的话顾砚已经听不进去,他满脑子都是那声“爱人”。 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心理,反正长时间被压制在心底的某些情绪忽然就失了控,以至于让他有短暂的失神,等意识再次回笼的时候,他已经摁住沈栖的后颈,贴过去吻住了对方惨白干燥的双唇。 “沈栖,别怕,我在这里。” 原本濒临崩溃的人猝然睁大眼睛,顾砚从那双剧烈颤动的眼睛里看见了两个很小的自己的倒影。他语气于是更加温柔: “别怕、别怕沈栖,我在这里,我没事,别怕。” 随着一声长而尖锐的哽咽和抽泣,死忍着始终没有落下来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决堤而下:“顾砚,呜,顾砚——” 他用满是鲜血的手死死攥住眼前人的胳膊,强硬地把自己嵌进对方的怀里。周遭满目疮痍、刚经历生死的人,于废墟中吻住了自己的命。 “顾砚……” -------------------- 狗血还没有结束…… 第83章 因为余震不断,山上的村民基本被送到了山下临时安置处,顾砚便找了顶没人的帐篷,把沈栖抱了进去,又找了张毛毯,把人严严实实地裹住。 不知道是心潮起伏实在太大,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还是山上夜里凉让他觉得冷,即使裹着毯子沈栖还是抖得很厉害,以至于顾砚想给他双手消毒,都因此而抹不上药。 消毒棉签本来想抹这个地方、沈栖手一抖,就抹偏到了别处。 顾砚眉峰紧压着,脸上的表情很臭。好不容易把那双惨不忍睹的双手消完毒、包扎好,两人身上居然都出了一身汗。顾砚是热的,沈栖却是被吓出来的冷汗。 他额头上的那道豁口也挺大,虽然已经止血,但仍需要处理一下。 顾砚于是伸手摁住他的后颈,强迫他抬起头来,然后用沾了消毒水的棉签去擦那道伤口。 沈栖这时候已经慢慢缓过神来,五感也逐渐恢复,棉签碰到伤口时的强烈刺痛令他下意识偏头躲避。 但顾砚的手掌还在他后颈处摁着,见状立马从后面改为移到前面,虎口卡住沈栖的下巴,将他牢牢地钳制住,低声警告:“别乱动。” 这三个不带多少情绪的字却比任何压制方法都好用,话音刚落沈栖便真的没再动了,跟个第一天上学校的小学生一样,板板正正的坐好。 只是那两片蝴蝶翅膀似的眼睫仍在颤着,顾砚拿湿毛巾给他擦洗脸上的血污的时候,那睫毛正巧扫在他的手腕上,轻轻巧巧的、像春日里拂过的一阵清风。 却也很重,山石似的压在顾砚心口。 把所有伤口都处理好,顾砚拎起药箱准备还回临时救治帐篷,结果刚走了一步,原本坐在睡袋上的人就倏地跳起来,从后面将他紧紧抱住,带着哭腔地乞求:“你别走,求你。” 顾砚就着这个被拥抱住的姿势转过身,单手摁着沈栖的肩膀,另只手朝他扬了扬手里的药箱:“我只去还药箱。” 沈栖却仍是不撒手,眼神摇晃不定、却又透着股无法形容的固执和倔强。 “那我跟你一起去。” 他这个样子还怎么走来走去,顾砚没办法,只好又多解释了一句:“你等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我保证。” 沈栖的目光闪烁得越发厉害,双唇紧抿着,像一条恐惧被主人遗弃的狗。 过了挺久,他内心像是经历过一番激烈的挣扎,然后才慢慢松开手,有些不甘愿地朝后退了两步,仗着那点尚未消退的勇气,讨价还价:“一分钟。” “好。” 临时救治帐篷离他们的帐篷有些距离,顾砚一来一回花费的时间当然不止一分钟,回去时沈栖搬着一张小木凳坐在帐篷门口巴巴等着。双手用力绞着,刚刚被缠好的绷带因此被打乱了,很多地方又有血渗出来。 他下意识想开口教训几句,那人却很快从小木凳上站起来,原本黯淡下去的眸光在见到他的那刻骤然亮起,像是今晚夜空里的所有星子都沉入了他这双眼里。 顾砚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把手里的一杯热水递过去:“喝吧。” 山上现在烧热水不容易,这杯热水还是他厚着脸皮去讨来的。 沈栖乖乖把水接了,低头喝了两口,旋即又将目光黏在顾砚身上,顾砚走哪儿他都牢牢地盯着,视线一秒也不舍得挪开。 这是被今天的地震给吓到了,人一旦没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就让他觉得不安。 顾砚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将他的小木凳从帐篷口搬进来,示意他坐下,自己则直接坐在了睡袋上。沈栖也没去坐那张木凳,而是挨着坐在他身旁。 起先时他或许还带着点生怕顾砚会将他赶走的忐忑,但顾砚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他胆子便渐渐放大了,悄悄将两人的膝盖挨在了一起。 “你为什么不接我们电话。”然后他问顾砚。语气有点急,听起来像是质问,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慌乱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怪你,就是——” “我明白的。”顾砚表情有些无奈,然后将自己的手机从口袋里摸出来给他看。无论摁哪个键,手机都没亮,看起来像是没电了、又或是彻底坏了。 “昨晚山里不知怎么停了电,没能充上手机,”他说,“今天本来想找地方充的,结果就突然地震了,之后一直没顾得上充。” 地震来临时顾砚正和另外两名爱心人士在原先竹林那片地方抬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