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正断断续续传出歌声。
陆是闻上前,在门口停住。抬手轻叩房门,喊了声江荻。
对方没应。
陆是闻将手移向门把,拧动。
房门“吱呀”开了。
更为浓重的烟味漫了上来。
室内被火红的夕阳铺满,老旧的家具静守在黄昏里。因为逆光看不清具体样式,沦为冷硬的几何线条。
江荻背对着他,一动不动立在窗边。
指间的烟头积攒起长长一截灰烬,随燃烧无声掉落。
桌上的录音机又一次播放完毕,咔哒停止。
江荻这才像稍稍有了反应,伸手机械的倒带、暂停、再次播放。
直到那些对话又从头响起。
陆是闻喉间动了动,终是什么也没说的朝江荻走近,与他并排站着。
又过几秒,伸长胳膊,却不是搭江荻的肩,而是直接将人揽进怀里。
聪明如陆是闻。仅仅只是结合屋里的信息和江荻的状态,便将一切猜的七七八八。
江荻的身体微僵了下,藏在碎发下的眸光颤颤,却没推开陆是闻。
可能是烟抽多了,嗓子有点疼,江荻艰难吞咽。
“我…咳,我刚没听见你来。”
一开口,他自己就先被吓了跳。
哑得像破锣。
陆是闻仍保持着揽他的姿势,说没事。声音低低的问:“东西收拾完了?”
“嗯。”
“还打扫了房间,洗了衣服。”
江荻抿唇:“…嗯。”
揽他的手移到江荻头上,轻轻揉了揉:“乖。”
江荻莫名其妙被夸了句,蹙起眉。
陆是闻是不是眼瞎?
他冷漠、凶狠残暴、骨头硬、脾气差,到底哪儿乖了?
江荻又把夹烟的手凑到唇边要抽,被陆是闻劫走,含进自己嘴里,抽完最后一口捻灭。
这下江荻彻底没烟了。
陆是闻敛眸,看向桌上的录音机。
“里面说话的小孩是你?”
“……”江荻不太想让陆是闻听,要把录音机关掉,陆是闻按住他的手。
江荻:“我小时候的声音真白痴,像傻子。”
“不会。”陆是闻笑笑,“很可爱。”
很可爱。
看来陆是闻不只是眼瞎,还耳背。
眼见天光比先前更暗,江荻转身到一旁,把给关逢喜收拾好的衣物一件件装进行李包,想着尽快赶去医院。
陆是闻见状也上前帮忙,两人在仅剩的残阳里各做各的,彼此沉默。
当房间彻底融于黑暗前,陆是闻终是先出声唤了江荻。
他沉默了会儿,问:“你和关逢喜,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个问题其实埋藏在陆是闻心里很久了,无论是自己过去的记忆,还是磁带里的对话,江荻与关逢喜之间的情感无疑都是深厚的。
……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让他们成为如今的状态。
江荻装衣物的动作停住,接着变慢。
摇头。
正当陆是闻以为是他不想说,也不打算继续追问时,江荻淡淡开口:
“我爸妈出差的时候出了车祸,人全没了。那之后关逢喜就大病了一场,把自己锁在屋里好几个月,谁都不见,也不见我。”
“再后来,他像是想通了、接受了,也愿意出门了。”江荻扯起唇角,眼底闪过一抹戏谑,“他变得谁都乐意见,每天就跟停不下来似的疯狂串门,唯独还是不乐意见我。”
陆是闻:“有问过他为什么吗。”
江荻掀起眼皮,撇陆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