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玉兰是摔门走的,还被楼道里放置的杂物绊了下,险些摔倒。
她跺跺高跟鞋,掸去身上的灰尘上了车,重重一拉车门。
简直,一点消防意识也没有!
——在生意场体面惯了,面对关逢喜这样的底层小市民,她居然一时有些摸不清路数。
她怎么也想不通,作为一个正常家长,在得知这种事后理应像自己一样着急才对。
而作为一个不称职的家长,就更该为她的投其所好埋单。
她明明有着十足把握,怎么会……
而此时屋里的关逢喜一屁股摔回沙发上,手捂着脸哀叫连连。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缅甸翡翠!!
一块差不多就能把他家房买下来!
他真是硬生生扛住了敌人的糖衣炮弹!英雄啊他!
关逢喜突然像想到什么,又“蹭”地坐直。
“小王八蛋…”他掏出手机给江荻打电话,对面没接,不一会儿发了个消息过来。
【d(江小宝):?】
关逢喜按住语音说话——
“臭小子惹事精%#*^*%##+……”
“杀千刀的%#}^*+=#……”
“老子我%#*^*%##+……”
“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滚回来!!”
关逢喜气喘吁吁一通输出,看着接连发去的几段语音咬咬牙,又挨个点了撤回。
【d(江小宝):在上课,稍等我出去听。】
【喜相逢:出去个屁!!给老子认真听讲!!不许玩手机!!】
……
*
苗玉兰驱车到别墅,将钥匙插进门里才发现锁已经被换了。
看着不知道密码的密码锁,她兀自怔了会儿神,缓缓在门口坐下。
她一直觉得这里是家,蓦然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
物业正忙着催园丁修剪植物,栽种春天的花苗,大老远看到苗玉兰坐在屋外,匆匆上前。
“苗女士,您回来啦!”物业小张是个人精,殷勤道,“咱们办公室还有过年的年货,稍等我让人给您也拿一份。”
“不用。”苗玉兰不怎么真诚地牵唇,“回来看看儿子。”
小张笑着应,突然一拍脑门:“哟,瞧我这记性。您儿子昨天刚把房门钥匙放到物业,说要是您来了就把钥匙给您,我这就去拿。”
说完匆匆跑开。
十分钟后,苗玉兰站在客厅里。
她环顾四周,慢慢坐到沙发上,摘下墨镜。
父亲苗纳川刚把这套房买来送她时,她总觉得这里大极了,有好多房间,也不知道都能拿来做什么。
她楼上楼下来回跑,怀揣无数对未来的憧憬规划着。
哪里放梳妆台、哪里当茶室、哪里给她将来的宝宝做婴儿房……
后来她和陆远航结了婚,父亲一怒之下搬离这里,房子被陆远航用很多画具颜料石膏堆满,连带他那些不切实际的艺术梦,一下把房子撑的好像也没那么大了。
再后来,她开始渐渐不满足于留在桐城,这栋房子更是越看越不顺眼。
它是那么老旧、过时。待在里面,成日面对那个胸无大志、天真且愚蠢的男人总让她感到窒息。
她想逃离……
而此时此刻,她重新独坐回这里。不知为何竟一下就又觉得房子变得好大好空,仿佛所有人和回忆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了。
苗玉兰从包里翻出一包烟,含了根点燃。
习惯性地抛弃情绪后,她开始认真思索起还有什么办法能解决眼下这个棘手问题。
或是除了钱,还有什么其他筹码能够牵制住陆是闻。
想了很久,发现真的没有。
她根本不清楚现在的儿子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每天在想什么、干什么。
她了解到的全部也仅仅只有陆是闻呈现在她面前的样子。
又或者说,是她想要陆是闻成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