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和我叙叙旧?” 没了镜片的遮挡缓和,那双狭长眼眸愈发凌厉,明明是笑着,却没有半分笑意,叫钟时亦感觉到了强烈的威胁。 他情不自禁回忆起两年前,裴叙来找他的那一次—— 那时他被乔南砸断了腿,被迫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医院里实在无聊得厉害,他让人组了个局,偷偷从医院溜了出去。 硬生生憋了一个月,自然要好好放松一下,他那天就喝了不少酒,醉得不轻。 迷迷糊糊在包厢里睡了一觉,等醒来时,包厢里只剩下他,以及不知何时出现的裴叙。 当时裴叙就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像现在这样不紧不慢地擦拭着镜片,十分客气温和地说:“有些事情我想和钟少爷求证一下。” 他是知道乔南这个养兄的,因此并未抱太大戒心,只是有些疑惑:“求证什么?” “你喜欢乔南?” 他迟疑着点头。 他又问:“你的腿是乔南打断的?” 当时他有些难堪,但也没有否认。 裴叙微微颔首,将眼镜戴上,又将真丝手帕仔细叠好放入上衣口袋,语气很平静地说:“那我就清楚了。” 他还没来及问「你清楚什么了」,就被忽然暴起的裴叙单手揪住衣领掼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爆发的恐怖力道与裴叙文质彬彬的外表极不相称。 他自己也会健身练拳击,但面对裴叙时,却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当时裴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单脚地踩上他还没有愈合的伤腿,那双狭长的眼睛低垂着,眸色被镜片模糊,让人看不清情绪。只有不断加重的碾压所带来的疼痛最为清晰直接。 那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剧痛他至今回忆起来还感到心悸。 而裴叙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面色没有丝毫波澜起伏,如同机械一般严谨地不断重复碾压-放松-再度碾压的步骤,包厢的歌曲音量被有意调到了最大,摇滚乐震耳欲聋,恰好遮盖了他的惨叫和呼救声。 在他因为剧痛昏迷前,他听见裴叙对他说得最后一句话是:“你配不上他,离他远些。” 等他从昏迷中苏醒时,裴叙已经不见踪影。 狼藉的包厢被清理干净,他半躺在沙发上,连被酒水打湿的衣物都被清理干净,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只有腿部传来的剧痛不断提醒他之前发生的事并不是幻觉。 后来他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他的腿遭受了二次损伤,需要卧床休养,他才又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月。 出院之后他本来想去找乔南,只是每每想到裴叙那双微微眯起看不出情绪的眼睛时便觉得不寒而栗,最后也没有去成。 再后来没多久,奶奶打来电话说想他了,他就顺势离开了南江。 其中有几分是难堪,有几分是畏惧,他自己都不清楚。 时隔两年再回南江,钟时亦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惧怕他,但真正对上时,他才意识到当初裴叙给他留下的阴影是不可磨灭的。 下意识的怯意无法掩藏。 裴叙这个人就像一潭水,乍看上去清可见底,蜿蜒平缓。但只有淌下去后,才知道根本触不到底。 “乔南见过你的真面目么?”钟时亦不甘地问。 裴叙笑了笑,没有回答。 “方才我遇见了令尊,钟家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令尊有意寻求产业转型,似乎对无人机这个新领域很有兴趣……”裴叙重新戴上眼镜,对他笑了笑:“我看在钟少爷的面子上,多少要帮一把。” “你敢!” 钟时亦脸色难看地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裴叙朝他略微颔首,步伐从容地与他擦肩而过。 生日宴会之后,乔世安夫妻又在南江多住了两天才回首都。 裴叙和乔南一起将两人送去机场,之后便回乔家收拾东西,准备搬回铂庭公馆。 乔南不太愿意,他本来还想撒泼耍赖把人留下来,但想到价值一个亿的生日礼物,到底没好意思厚着脸皮耍赖,只能眼巴巴又不舍地看着裴叙回了铂庭公馆。 他倒是想跟去,但期末考试将近,他要临时抱佛脚复习理论课,还要抽时间去看乔小白,加上老李忽然抽风又布置了一个期末大作业下来,扬言要计入期末成绩,可谓是雪上加霜。 乔南一个人恨不得劈成三个用。铂庭公馆位于市中心的黄金地段,但距离南江美院和宠物店都不算近,几头跑实在浪费时间,乔南只能悻悻作罢。 之后两个星期,乔南全身心投入到了学习和考试之中。 白天要复习要赶作业,晚上还要抽一两个小时去宠物医院和乔小白培养感情,余下分给裴叙的时间就大大减少了。 两个人微信一直有聊天,但视频却只有三次。 甚至有一次,裴叙和他聊了十分钟不到,视频那头的人已经抓着手机睡了过去。 裴叙的情绪不可抑制地变得糟糕。 从生日宴会之后,他已经整整两个星期没有见过乔南了。 搬回铂庭公馆后,他就有意控制自己不去看乔南,可当真见不到人时,却又难以自控地烦躁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极度缺水的人面前流淌着一弯干净清澈的小溪,却不能也不敢靠近。 只能靠着老K传回来的照片聊以慰藉。 但时日久了,这些照片已经无法再安抚愈发迫切急躁的情绪。 他想要更多。 想知道他在做什么,想闻闻他的气味,想触碰他带着温度的肌肤…… 裴叙在书房不断踱步,许久之后,在电脑前坐下来,从加密文件夹中将一个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的软件找了出来,光标顿在软件上,却久久没有下定决心点开。 僵持片刻,裴叙关掉加密文件夹,又打开了老K传回来的邮件。 一共二十一张照片,他已经反复看过无数遍。 按着眉心靠进椅背,裴叙给助理赵博打了个电话:“帮我预约一下陈医生。” 和陈医生的会面定在次日早晨。 裴叙坐在沙发上,清晨的阳光穿过落地窗洒落在地砖上,地面波光粼粼。 此时还是上午九点,炽热的烈阳还未彻底升起,空气中有和缓微风流动,送来草木的清香。 这本是个十分放松舒缓的情景,但裴叙的姿态却十分紧绷。 “你的情绪波动很大,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么?”陈医生和缓地发问。 “按照你的建议,我已经十四天没有见过他了。”裴叙沉声道。 “十四天?”陈医生似乎有些惊讶,随后想到了什么,又问:“是你没去找他,还是他没有来找你?” 陈医生在心理咨询领域颇有盛名,而事实证明昂贵的咨询费并非凭空得来,他一针见血地戳中了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