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墨汁才能温润无沫清澈,所谓好事多磨,也是这个意思。” 炙热的气息喷贯入耳膜,脊背紧贴一片焦灼,看着长柱形的墨石握于手中,被萧应棠双掌严密覆盖,带动着徐徐上下直研,随着浓稠的墨汁不断渗出,仿佛暗藏隐意,贺明渊僵硬着身子,已经感觉到这画面很不对劲了。 “嗯,这种手法就对了,闻到了么,这墨是不是很香?”萧应棠深吸了吸气,用食指沾了一点墨汁抬到他眼下,“我这墨是可以吃的,贺总要不要尝尝?” 闻言,贺明渊平地惊雷,猛地转头朝他看去,芒刺在眸。 萧应棠一笑,放开他,独自抿了手指上的墨,走回案前,铺排起纸笔:“贺总继续,让我想想送你点什么好。” 贺明渊面无表情:“你不是说滥行出画是大忌么。” “我师门只说不允滥行出画,但没说不能滥行出字,”萧应棠拿起毛笔,抵唇思索起来,抬眼朝贺明渊看去,眼中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有了。” 伸笔点墨,一手撩袖,不假思索挥毫走龙,落在纸上的墨色宛如那双玄黑明澈的瞳孔,行云流水之中意气密丽,风神潇洒,连绵曲直间皆是转笔舞鹤,提笔飞鸿,一触到底已是八字行草,有落落众星之美,有奔雷崩云之势,一方私章朱印按下,红似海棠,惊蛇入草。 “笑纳。”萧应棠提字相赠。 贺明渊刚才已有点恍神,还是第一次看见写个字竟能让人有种气势如虹的感觉,但上面的字体太草了一些,说是字倒不如说更像画,努力辨识半晌,才勉强认了出来,不禁呼吸一窒。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贺明渊脸色白几分,不动声色抬眼,与萧应棠的视线对个正着,脸上浮现的笑容儒雅坦荡,眼中缱绻萦绕,毫不避讳,贺明渊悄然的收回视线,暗地清了清嗓子。 “萧先生,我能不能问你个私人问题。” “贺总请讲。” “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现在是。” “那你是不是对我……?” “一见钟情。” 得到这样的答案贺明渊一点都不惊讶,他知道自己的长相,被那些同性恋画家看上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打他的主意。 突然有些想笑,本以为这个萧应棠会是多么清心寡欲,原来还是“色”,男人,果真都一个样。 不过有弱点总归是好的,他也算有了砝码。 贺明渊缓缓点着头,一把揉了手中的字扔之脑后,萧应棠错愕睁眼,本能的想要去捡,刚有动作就被贺明渊移身阻断,双手撑桌将他困于胸前,抬起褐绿的眼眸,松了松自己的领带。 “萧先生,我们来做笔交易怎样?” 第6章 我喜欢晚上做 两人视线迎撞,萧应棠斟酌一瞬,虚目道:“贺总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交易是指……?” 贺明渊疑他故作不知,也不介意再表达清楚些,动作利落的脱掉西装外套,内里的衬衫都是量身定做的,完美展现出了他倒三角的身材,意思再明确不过了:“我给你想要的,你给我想要的。” 他本就是个见利必争的人,对于像萧应棠这样的人,贺明渊不怕他要,就怕他什么都不要。 萧应棠将他由上自下的扫视一番,均匀修长的身躯勾魂摄魄,随即又移开视线,神情苦恼的揉了揉脑门,捡起地上的西装递过去:“穿上,别着凉了。” 贺明渊面部一僵,用力盯向他,迟迟没有动作,萧应棠轻微叹息,帮他将外衣披上时,却被毫不客气的打开。 “你什么意思,”疾言厉色质问,“在玩我,还是在羞辱我?” “你别误会。” “误会什么,你见我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装什么正人君子。” 萧应棠的面容顷刻阴沉了下来,冷声:“你就非要这样咄咄逼人。” “是你油盐不进在先。” “所以为达目的,你就不择手段?” “这叫利益互换,各取所需。” “但我的画不是商品,你也不是,我已经说过,师门有忌,无关之人,无谓之事不得滥行出画。” “那我就来教你怎么做这笔交易!” 高声落下,贺明渊带着怒意低头吻上了去,唇瓣触碰的瞬间又微微停顿,他从没对男人做过这种事,此刻也暗自乱了阵脚,只能屏住呼吸,双唇轻浅的相贴。 “这叫无关人?”贺明渊扬眉,强迫自己镇静。 萧应棠喉结滚动,俨然在克制,蹙眉深看他:“贺总自重。” 这副道貌岸然的嘴脸,实在令人生厌,一把强扯过萧应棠的衣领,闭上双眼再次压上了他的唇,抬眼瞪去:“这叫无谓事?” “你真的好让人失望,”萧应棠墨曈无光,指腹抹了一下殷红的唇,面色不悦地轻捏他的下额,“我对你发乎情,止乎礼,你毫不领情,偏要用这种方式,就不怕玩火自焚?” 贺明渊挑衅冷哼:“火?火在哪里,烧得旺么,我怎么没看——” 话音未完,萧应棠已强扳过他的脑袋,迅速覆盖上那张不知自救的嘴,说不清是因为怒火还是欲火,力道生猛的撬开牙关,探舌入口,势如奔龙,必要捣烂这张嘴一般,贺明渊始料未及,连连瑟缩,根本承受不住唇齿间翻江搅海的侵袭。 直到窒息前一秒终于解脱,贺明渊喘着气,神情恍惚,嘴唇被吸得又红又肿,还有点痛,轻抿一下竟还尝到了淡淡血腥味。 萧应棠满意一笑:“看见火了没,旺不旺?” 果然是个伪君子,贺明渊厌恶避头,斜目瞥他:“那我们成交?” “我真的很不喜欢这种交易,”萧应棠长叹着气,焦虑地揉揉黑发,又朝他看去,“但你又真的很对我胃口,如果我不答应,是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贺明渊胜券在握:“成交?” “啧,算我问了个蠢问题,”萧应棠遗憾摇头,一把拽过他的腰搂住,眼前这个男人貌美,邪智,诡辩,像极了一只成了精的狐狸,挠得人心痒,从没这么痒过,“说,你要几幅画?” 原本以萧应棠的名气一两幅足够,只要有他撑门面,其他画家也能轻松搞定,但贺明渊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坐地起价:“五十幅。” 萧应棠笑得荒谬:“是不是多了个零,你当我这儿印刷厂啊?” “国画也就这点东西,”贺明渊口吻轻蔑,瞟了一眼桌上的笔墨纸砚,“而且你的画看起来也很简单,才五十幅而已,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没本事?我有没有本事,你试试就知道了。” 萧应棠意味深长的勾唇,抱起他就放倒在了宽长的书桌上,贺明渊错愕不已,没想到这人看似清瘦的体格,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