瑎对视。 不记得了,这就奇了怪了。 刘大顺换了说辞,是因为他本身与这件事有牵连,抑或是他在说谎,两者都有可能。 刘大顺此刻非常心虚,只要再稍加用些技巧,有很大的可能可以撬开他的口。 闻瑎问他:“刘叔,你们去看刘百栓的时候,他状况如何,身上的伤口是否有所好转?刘百栓还未醒,那南康府对这个案子的所有处决都不能算作最终定论。你若是真的知道什么?不妨说出来。” 刘云姑的情绪比一般人都要敏锐,她看了眼父亲又瞅了眼闻瑎,浅黑色的眼珠在这两人之间转了转,突然出声:“闻大人,我爹一辈子只会炒这鸡头米,他就是一个实诚的过分的老百姓,怎么会知道什么东西。” “我夫君污蔑弟弟,半声招呼不打就把他送入狱中,如今更是连来这里都不来一趟。我们一家都是最老实本分不过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偷鸡摸狗的事。我弟弟肯定是被冤枉的,闻大人,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我与我夫君至少相处了一年有余,总是比旁人了解他的。” 说着说着,刘云姑的泪划过脸颊,双眸微红,含情脉脉,这般姿色的女子做出如此示弱的姿态,的确是赏心愉悦,若是掌控欲极强的男性,见此定是会生出这女子是我掌心之物,未免会生出一丝轻蔑之感来。 可惜闻瑎虽然懂得欣赏这美,却并不会为此色令智昏。 闻瑎状若未闻,打算诈一诈刘大顺。 她佯装微怒,语气里带着嘲意:“刘大顺,你知道却不配合不明说。瞧不上我,又为何来找我帮忙?若是如此,在下就先离开了。” 谁想,刘大顺还没说啥,刘碧福已经坐不住了,终于爆发,她愤愤地走到刘大顺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刘大顺,你个窝囊菜,我当年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一辈子唯唯诺诺,什么屁事都干不成。你知道什么就快点说,我儿子还在牢里受苦。你老娘的,刘百栓难道不是你亲儿子,难道你觉得他在牢里受的罪不是罪吗?” “我,我。”刘大顺一下子扑通跪倒地上,干燥起皮的嘴张了张,刚出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人为到声先来。 “老刘,快出来,你家百拴被送回来了,而且看着很精神呢!” 一个原来与刘家关系不错的邻居跑进来:“老刘,我刚从那边回来,几个衙门里的老爷抬着百拴回来了。既然是这样,那你家百柱肯定没偷东西,快出去接他吧!” 刘大顺瞬间精神起来,他从闻瑎身边绕开,跑得飞快,边跑边说:“我的儿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南康府的衙役抬着刘百栓走进他家,与刘大顺迎面相碰。 “爹,我回来了!” 刘百栓很骄傲的样子,他挣扎着从担架上坐起来,“我把所有的事都跟府尹大人说了,府尹大人真的是个好官。我还没说完大人就已经看出来我是无辜的,立马派人把我送回家了。” 刘福碧从堂屋内也跑出来,一把抱住了笑得灿烂的刘百栓。 “儿,你没事吧,身上的伤口疼不疼,我们昨天去看你的时候,你还昏着呢。真是老天有眼,我儿居然这么快就好了。” “娘,我不疼。” 衙役把一袋碎银扔给愣在原地的刘大顺:“这是给你们的赔偿,府尹大人不会判错任何一个案子。你儿子我们已经送回来了,告辞。” 刘福碧:“诶,大人,我儿既然是被冤枉的,那赵邙郎那个鳖孙被怎么样了,府尹大人有没有罚他。” 其中矮个衙役嗤笑了一声,被另一个稍高的用手肘戳了戳,立刻恢复了一脸平静。 “这一百两银子就是你们姑爷赔给你们的,他说不日就会登门谢罪。” “可——” “别废话了,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办。” 闻瑎跨过堂屋大门正下方的过门石,看着这一场“喜剧”,突然笑了一声,眼里却散着冷意。 刘云姑对着她行礼:“闻瑎大人,若不是因为您,官府不会这么快放了我弟弟的。您的大恩,请收妾身一拜。” 说完,刘云姑就跪下给闻瑎磕了一个头。 闻瑎往后退了一步:“我受不起。” 她把刘云姑扶起,语气平静但笃定:“你父亲也参赌。” 刘云姑犹豫着,没说话。 闻瑎继续说:“你想让赵邙郎入狱吗?你想与此人和离吗?” 闻瑎问这话的时候带着一点期待,似乎在问刘云姑,又似乎不是。 刘云姑用有些异样的眼光打量了一下闻瑎,似乎是在判断她说这话的真实性。 “我——”刘云姑说了一个字就停下了,她有些狼狈地摇了摇头。 刘福碧眼中闪着点点泪光,老态龙钟之态尽去。她迈着欢快的步子走近闻瑎,言语雀跃:“闻小哥,你可真是个福星,府尹大人把我儿放了。” 闻瑎:“那你们还要上告赵邙郎吗?” 刘大顺突然强势了一把,拿着两袋鸡头米塞到闻瑎手里,把他推出了门外:“我儿子都回来了,说明一切都是误会。闻小哥,今个儿真是麻烦您了。” 刘家的大门啪一声地合上了。 她有用了,喊闻大人;她没什么用处了,喊闻小哥。 啧,还真是“老实人”。 宋端顺着闻瑎的视线,来到了自己手上拿的那颗鸡头米上,了然一笑,把这吃食放下,正襟端坐:“然后呢?” 闻瑎:“没了,结束了。” 闻瑎垂下眼,没有说出后面的事。 离开刘家之后,闻瑎追上了还没走远的衙役,想要询问一些细节。 非亲非故,缘何别人将此事告知。闻瑎自是懂得这个道理,她给两位衙役一人一两银子,又把手里大的那袋炒果递过去。 空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又得了好处。 再加上闻瑎今日打算去翰林院,穿着颇为讲究,看着就是非富即贵之人,所以两个衙役也就告诉了闻瑎一点他们自己觉得无关紧要的事。 矮个衙役开口:“我能说的也不多,不过,刘百栓那小子的确未做过什么偷窃之事,他身上的伤也是实打实的,但是我在南康府也干了这么多年了,见过重伤之人不下这个数。” 这人伸了两个指头,在闻瑎面前摇了摇,一脸骄傲:“两百多个人。” 随后他的表情上带了点疑惑:“所以按照我的看法,那小子前天就该醒了。不过今天早上我俩突然被叫过去把这小子——嘶!” “老哥,你掐我干什么。”他刚说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止了声。 闻瑎微微眯起双眼,视线穿过街道,越过人群,落在离去的一高一矮两衙役身上。 官官相护,官商勾结。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