瑎暂且压下心底的纷杂的思绪,脚步愈发快了。 陆有之前些天突然昏迷,太医院的人来了很多次,每日针灸,直到昨夜他才醒来,只是气色却越来越差了。 雪花不经意飘到了闻瑎脖子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陆府离大理寺不算太远,按照闻瑎的脚程大约只需一两刻钟。 半个月前,为了方便照顾,闻瑎已经搬到了陆府,只要有空,任何事都亲力亲为。 陆有之似乎也是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但是不管是早朝还是议会,他从未缺席。即便闻瑎多次劝他以身体为重,这倔强的老头也依旧如此。 她拍了拍袖子上的雪,眉间满是愁思。 陆府门口的侍卫见到闻瑎,立刻将大门打开迎她入内。 陆府的管家提着灯笼已然站在门口等她。 闻瑎把伞递给一旁候着的侍从,脚步飞快地向陆有之的屋子走去,“陆伯,老师身体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跟在她身侧的管家摇了摇头,“闻大人,老爷和昨天一样,还是咳嗽,有时候会吐血。他刚才又吐血了,那模样老奴看着都心疼。但是老爷他不让我告诉您,但是老奴实在担心啊。” 闻瑎的眉毛一直未曾舒展,听到这话,心情愈发压抑了。 “多谢您了。”闻瑎拱手,郑重地说道。 “闻大人,老奴可不敢当。咱们快过去吧,刚才老爷还在念叨你呢。”陆管家提着灯笼,暖黄色的灯光照亮着路面。 衬得闻瑎的瞳孔似乎也带上来稍许暖意,但是细细望去却依旧满是愁绪。 陆有之方才用过晚膳,正躺在床上休息,手边拿了一本书,似乎是一本游记。 闻瑎看了眼封面,收回了视线,开始兴高采烈告诉陆有之她今日遇到的趣事,每天都是如此,即便闻瑎没有遇到,她也会编上几个。 等到陆有之听得开心了,闻瑎才小心翼翼地问上了一句:“老师,今日的感觉如何。若是您想出去走走,不如小年那天学生就陪您去京郊逛一逛。” 陆有之摇了摇头,“老夫还是在家里待着吧,再说了,外面漫天飞雪的,等到大后天也不会融化,马车容易打滑,还是莫出去了。” 闻瑎笑着点头,而后边起身边说:“老师您渴吗?学生去倒茶。” 陆有之小幅度的摇头。 “珩屺,小年是你的生辰吧。去年你走得急,老夫也没顾得上,正好今年把你生辰的礼物补上。” 陆有之咳嗽了几下,“对了,吴居让你二十五的时候去他家里一趟。” “师叔有说是什么事吗?” “去了就知道,不是什么坏事。” 闻瑎身体前倾,有些急切地说:“可是老师你身边离不开人,虽然弟子这话不太礼貌,但是若是师叔没什么重要的事的话,弟子还是不打算去了。” 当初她就是离开了她爷身边不过一两个时辰,回来的时候就只是一片冰凉了。 陆有之闭上眼睛,也不看她了,摆了摆手,“让你去你就去,我陆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下人,还缺得了你一个。到时候穿得好看一点,到时候亏不了你的。” “可是——” “咳咳咳,老夫有些困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陆有之在被褥里翻了个身,背对着闻瑎,很快就里面就传来悠长的呼吸声。老顽童一样,根本拿他没办法。 闻瑎给他掖了掖被子,“好了,学生知道了,一定不会丢了您的面子,绝对会让师叔满意的。” 她说完之后,紧接着陆有之便模糊地嗯嗯了一声,看起来就像是梦中的呢喃。 小年前一天,十二月二十二日。 明日后日休沐,大理寺的官员们今日全都铆足了劲工作。闻瑎也是如此,还未到中午,闻瑎便把桌子上堆积的案宗看完了,虽然刑部送过来的案宗大多都没什么问题,但是还是需要一个个翻阅,也要花费上不少时间。 她到大理寺三个多月了,除了每天在这里翻阅案宗给袁瞻汇报之外,似乎没什么其他事情可干。和她脑海中想象的整日与案件罪犯斗争的场面完全不符,也就是方春明那一次,领着自己去了一次案发现场。 不用出外勤,似乎也挺好。 闻瑎抿了一口热茶,舒畅地叹了口气。今年总算是要过去了,明天就是她的生日,真是想不到,她在这古代已经足足生活了二十一年了。 前天老师说的生辰礼物,也不知道是什么。闻瑎已经好久没有收到长辈的贺礼了,小时候家里没太多钱,但是每到那天的时候,爷爷都会去集市上给她买一个小糖人,年年如此。 不过等到她爷从县里带着糖人回家的时候,那糖早就硬得不能再硬了,硌牙得很,也不是很好吃,闻瑎那时候却喜欢得紧。 她伸了伸懒腰,后天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事,吴师叔若是想和自己交代什么,为何老师非得强调让她穿身好衣服,还得好好打扮。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不过闻瑎的心情比之前几日,有了明显的好转,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毕竟昨天太医又来给老师号脉问诊,特意告诉自己陆有之的身体正在逐渐好转。 太医的医术闻瑎自然是相信的,既然那位老郎中说老师的身体再活几年不成问题,那明年开春二月就是老师的生辰,等到那时候自己可得好好操办老师的寿诞。 到时候她要和陆管家好好商量商量,对了,开春的时候林香照也要回京了,到时候也得让这姑娘帮自己参谋划策。 闻瑎伸了个懒腰,笑意渐渐浮上脸颊。 “闻评事,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啊,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好事啊。”屋子里另一位埋头伏案中的大理寺官员看到闻瑎惬意的神情,也不由得被感染。 “是啊,你看,我桌子上的案宗全都看完了。下午我可没什么事啦。” 胡德翰看了她的桌面一眼,面露痛苦的表情,“嘿,还真是,你今日这效率够可以的。我也得赶紧干,临到年关,这东西越堆越多,我就没有几天能在天黑前回家的。我家那婆娘已经好多天没给我好脸色看了。” 胡德翰和闻瑎一样,去年还是九品的大理寺录事,不过今年三年一次的考核,胡德翰位列前茅,升任为大理寺评事了。 “对了,闻评事,我记得你是去年的探花吧,怎么到现在了还没有妻儿。当初我科考那时候,一甲前三的进士基本上都被那些个——”胡德翰没说下面的话,对着闻瑎促狭地眨了眨眼,不过两人也都心知肚明。 榜下捉婿可不是什么瞎话。 闻瑎挂上假笑,“先立业后成家,如今我功业未成,自然没这个想法。” 胡德翰伸出一根手指头,对着闻瑎摇了摇,笑得有些猥琐,“嘿嘿,闻评事,老婆孩子热炕头,你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