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弱诱之,以利激之,以强惧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伍飞平感到腹内如火焚一般,他盯着顾凭,嘴唇动了又动,猛然昏死了过去。 顾凭走出伍府,坐上马车。 一路上,赵长起都很沉默,只是那复杂的目光,时不时从顾凭面上扫过去。 赵长起叹道:“你今天晚上,冒险了。伍飞平的箭法在颖安卫中都是有名的,他如果不是心思大乱,你不一定能胜过他。但……” 但是之后,他却没有再说。 最后,赵长起苦笑了一声:“顾凭,你这聪明,确是难得。” 顾凭闭着眼,没有接话。 回到楼馆,顾凭走进房间。刚一进去,就看到榻上坐着一个人。 顾凭的步子当场就刹在门口:“……殿下。” 陈晏抬起眼,扯了扯嘴角:“阿凭这胆子,真是令孤刮目相看。” 顾凭:…… 哎,他就猜到陈晏可能要发作他,毕竟以这枚玉佩的价值,拿去跟人作赌确实是冒险了。 他关上门,老老实实地走到陈晏面前。 陈晏冷笑道:“你知不知道,听到你在伍府与人开赌的消息后,孤在想什么?” 他当时在想,若是顾凭赌输了,这事该如何善后。这枚兵符绝不能留在别人手里,或者让伍飞平从此消失,或者直接派人把这枚玉佩给毁了。但是,怎样才能不牵扯到顾凭?他想到了几个法子就否决了几个法子——而且犯了这样的事,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顾凭把自己置于这种境地,根本就是逼得他不想处置,也必须得处置! 顾凭眨了眨眼,假装看不懂,笑吟吟地道:“殿下肯定在想,阿凭真是聪慧过人,他若是助我收拢颖安卫,我该奖他什么东西好呢?” 陈晏顿了顿:“……助我收拢颖安卫?”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有一丝凝滞。就好像他的心,这一刻忽然停顿了一下。 真的,停顿了一下。 他拢过顾凭,紧紧地将他锁在怀里,低声道:“你做这些,是为了这个?” 顾凭:“我之前说了,让殿下不如把颖安收拢收拢得了,要不我们在别人的地盘上,一来就受欺负——殿下不会以为我在开玩笑吧。” 他说着,轻轻在陈晏脖颈上蹭了蹭,哄道:“殿下,别生气了,啊。” 陈晏忽然捏过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下来。 第28章 陈晏低着头,鼻尖抵着顾凭。几缕发丝垂落下来,与顾凭的头发交在一起。他的动作里有一丝罕见的温柔。 他这个人的性子,一向都是冷的,烈的居多。反而在发怒的时候,那形色才会格外柔和。 像这样,仿佛带着发自内心的温柔的,真的很少见。 陈晏轻声道:“阿凭……” 那个瞬间,他其实想问,心悦我么。 但是,这话在舌尖转了又转,他终于没有问出来。 那种不知道如何去形容的情绪,让陈晏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有什么问不出的?不过是一个答案。但是,一想到如果顾凭说的不是他想要的,如果顾凭的反应不是他想看到的,如果顾凭不是像他想要他那样,也想要着他——光是想一想,他就无法忍受! 察觉到不知为何,陈晏的动作忽然又激烈了起来,顾凭仰了仰头,开始回吻着他。 他的主动好像极大地取悦了陈晏,或者说安抚了他,渐渐的,陈晏的举动又轻了下来,那吻慢条斯理地在顾凭的脸颊,脖颈上游移,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一个猛兽在强势地用自己的气息浸染猎物的全身,就像在确认自己的领土那样,确认着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寸。 门外,一个黑脸将领疾步过来。 他看见守在门口的赵长起。这却不是陈晏的房门,而是顾凭的,当即了然道:“是今晚伍府赌箭的事?” 他低声道:“顾凭此举确实冒险了些,好在结果不错。拿到了颖安卫的旗牌,我们在这儿受制于人的情势也可以变一变了。但是……顾凭的性子一直都是这样?也太胆大无忌了些。” 他对顾凭了解不多,知道的两件事,一样是在云宁山顾凭用沈留以身作饵,另一样就是今晚他在伍府用冠甲军的兵符跟伍飞平作赌。这两件事,但凡谨慎一点。对自己的前程稍有顾虑的人,都干不出来。除非是本性就这么张狂,行事任性,不计后果。 黑脸将领看了眼赵长起:“你与他相熟,不妨多提点两句。这两次他有惊无险,没有出大错,也属侥幸。我虽然不在意这个,但是殿下身边那些年长者,对这种性子多有不喜。” 赵长起只能苦笑。 他觉得,顾凭未必不知道后果。 而且,以他对顾凭的了解,这个人本性里还真不像是喜欢冒险的。顾凭的心思一贯又不好琢磨。他有时候看着顾凭,就忍不住想,这人心眼多也就罢了,关键是他心思还很不安分。一想到顾凭和陈晏在一起,这俩人可能折腾出的风波,他就感觉自己脆弱的脑门有点绷不住。 赵长起:“你有事向殿下禀报?” “对。”黑脸将领严肃道,“我们的人在狱中审问那些俘虏回来的山匪,从他们口中问出一个消息。需要报给殿下。 ” 赵长起通报:“殿下,甘勉求见。” 不多时,屋内传来低沉的声音:“进来。” 甘勉走进去。 陈晏仍然拥着顾凭,甘勉看到他们这个姿势,平静地垂下眼,神色如常地施了一礼。 他说道:“殿下,我们当日在颖安城郊俘虏的那一众山匪,是十八寨中胡烈天的手下。” 胡烈天,这个人顾凭知道。 十八寨虽然名上是一体的,但其实由两人分掌,一个是东主满连泰,另一个是西主胡烈天。这两人虽然坐拥的势力大差不差,但以暗部收集的情报看,胡烈天手下的战力比满连泰要强一些。十八寨得到前朝秘宝的消息,由胡烈天派人掠宝,倒也不出意料。 甘勉:“属下还得知。胡烈天手下有一个被称为三娘的女子,她……” 他的声音不知为何,竟然有一丝迟疑。 陈晏:“怎么了?” 甘勉咬了咬牙:“仿佛是昔年孟家的三小姐。” 屋内一时静默。 甘勉只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压不住地激动了几分,这片刻的沉默里,他攥了攥自己的手,把所有的情绪用力压了下去,终于恢复了平稳,只是声音仍有些涩:“……当年孟氏一族谋反获罪,我们却陷在尧昌前线,有十几日,那音信都完全断绝,等到终于剿灭了葛博,准备班师的时候,才知道孟家已经……孟三小姐虽然没有获罪,但我们怎么找不到她的下落。有人说她死了。孟家女眷当时为了不流落乱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