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于是没心没肺地重新欢喜起来,又见不远处海子湖畔的方向确有烟火升空,“咱们快去瞧瞧吧!” 达福唯恐方才乱糟糟的场面再度出现,毕竟今儿出来的还有姑姑和妹妹两个女流之辈,若真出什么差池,他可担待不了。于是好意提醒,“时辰不早了,咱看完便回去吧,也不是没见过。你想看啊,赶明儿我把那些人拉到家门口放给你一人儿看!” 乐薇只觉自己哥哥说话倍儿扫兴,忽而觉得有点不对头,好像耳边少了什么聒噪的声音,有些过于平静。她侧首向右边几人望去,疑惑道:“小舅舅,你怎么从刚才跟我们碰到一起之后,便一句话都不说了?这可不像你啊!” 经乐薇这么一说,达福也纳罕上了,“呦,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乐薇瞥了一眼身边的挽月,见她也不多言语,只静静地同她们向前走着,再看一眼马齐,登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嬉笑打趣道:“我知道了,舅舅你这是在扮稳重。” 马齐浅浅笑了笑,乌黑的瞳仁中晃动的灯影动了动,终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左边那个淡然信步的身影,心如针扎的一般,他握了握拳头,吸了一口气神色如常地道:“不是,刚才和你们失散了,我被吓到了。” “去你的!玩儿去!”达福听到他这副一如既往嬉皮笑脸的应答,用胳膊狠狠地撞了撞马齐。马齐失魂落魄地踉跄了几步,不失尴尬地笑笑,被身边的纳兰容若扶稳。容若轻叹了口气,在心里感慨道:世间从不少痴男怨女啊! 方才街市上忽然多了很多人的时候,容若便察觉出来不对。那些人的气息他很熟悉,就是在皇宫里常遇见的那种,寻常人很少有挺直了腰杆一步一步走得齐整的。 离散的时候,他的身边只有一个马齐。那小子起初把他当做情敌,一路上都同他言语间暗藏杀机。他只觉得好笑,并不欲同他多计较。待他们几人被挤散,他是见到了马齐的惊慌失措,像个孩童一般,仿佛遗失了自己最宝贵的糖果。 后来那些“奇怪”的人群渐渐退散,他一眼便看见了那个昨天早上还刚跟他比试过射箭的人。什么不在意、什么政务繁忙便不来了,都是看似漫不经心的谎话! 容若有气,一气玄烨同他认识近八年,什么时候也开始对他遮掩?是怕他不支持吗?他可是将将接到马齐的帖子,便匆匆进宫“通风报信”去了。 二气身边这个傻小子,真是恨其不争。 在这件事情上,容若反倒不想站宫里的那个人。他拍了拍马齐的肩,像小时候教他冰嬉那般,“小子,那边有卖河灯的,你不挑给心爱的姑娘许个愿?心诚则灵!” 容若的手指在马齐的肩头按了两下,带着宽慰和鼓励。马齐看他的眼神里终有了感激和悔意。 “我知道,没事的。”容若笑笑,招呼一行的几个人道:“我听说,今儿放河灯,许的愿,天上的神灵都能听见。尤其是许姻缘的。” 曹寅皱了皱眉,“许财运的灵不灵啊?” “你可以许个心愿,让你娶一位娘家富甲一方、嫁妆丰厚的夫人。” 曹寅豁然开朗,双手一拍,笑意盈盈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几人涌到卖河灯的小贩那里,河灯多是莲花形状,可在莲心点灯,让其顺着河流而下。 “月儿,你挑一盏莲花灯吧,我送你。” 从刚才重又聚到一起,这是马齐靠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挽月心想,方才她同玄烨站在一起,应当是被他瞧见了。她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是不是明白了什么,只觉得心里也无限地酸楚,似乎她亲手把一匹光洁无暇的锦帛给撕裂了。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打定了主意,她便不再后悔。鳌拜家的危机,非马齐所能挽救。假如她嫁与的是他,最后伤的只会是瓜尔佳氏和富察氏两家。 他应当前途无量、人生坦荡,娶一名他爱、也爱他的妻子,子孙满堂。而不是在她这种盘算心计的女子身上浪费好韶华。 “嗯。”挽月浅浅一笑,旗头上的流苏晃动的影子映在脸颊。马齐的眼中流露出由衷的欢愉,“这盏好看。” 最终同行来的几人,每个人都选了一盏,就连姗姗来迟的叶克苏,也被达福强行往手里塞了一个,并悄悄对他道:“哥哥您都打了这么多年光棍了,听说今儿晚上许愿特别灵,七仙女儿会跟月老回禀去。快许个心愿,来年说不定连儿子都抱上了。” 叶克苏没好气地白了达福一眼,对他这种“好心好意”的行为全然当做驴肝肺。他发誓,他佟佳叶克苏,这辈子最厌恶的节庆,便是这劳什子乞巧节!刚刚帮主子解决完一个棘手的任务,他心里能舒坦么? 前方那个挑着河灯,言笑晏晏的女子,叶克苏紧紧盯着、一刻不曾放松地打量,试图从她面上看出什么异样的破绽来。 主子今儿早上把他叫进宫去,秘密告诉他:他打算利用鳌拜的这个女儿。进可拉拢鳌拜,若能顺利,使其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鳌拜的势力也可为之所用,用以瓦解震慑朝中其他老臣贵族;退则以此为质,监视鳌拜家一举一动,必要时可杀之以做震慑。 娶权臣之女,为帝王巩固皇位常用权谋。可鳌拜他信不过,虽位高权重,却野心勃勃,且朝中拥戴者众多,一旦控制不好,再让此女子诞下皇子,后果不堪设想。 他更信不过这个女子。眼前的这个女子,生得太祸水!太机敏!太狡黠!有时,再坚硬的铁也能被变绕指柔。 主子言及,一年之内与鳌拜之间必分胜负。一年甚短,他所忧心之事断然不会发生。 叶克苏稍稍放下些心来,却仍是疑惑不解。主子若是想宠幸一个女子,将她召见进宫便是。何故大费周章,还要到宫外来,与她相见?欲盖弥彰?欲拒还迎?欲擒故纵? 将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想了个遍,叶克苏只得出个结论,主子用的恐是:美人计,只这美人是他自己个儿。 河灯都已经挑选好了,连南星和忍冬也都各自拎着一个。 什刹海湖边已经有不少人。乐薇挥挥手,“这儿有个好地方,人少一些。咱们过去吧!” 马齐看看挽月,“月儿,你会许什么心愿?”会分一点点,哪怕一个字和我有关系吗? 挽月俯下身子,将河灯轻轻放入清涟涟的湖中,“说出来就不灵了。” 真的莲花一样的河灯被湖面上的徐徐清风吹得打了个旋儿,挽月被这景象所触动,忍不住笑着合上了眼睛,在心里默念道:苍天在上,愿我瓜尔佳氏一族平平安安、愿阿玛鳌拜能颐养天年、无刀剑之凶、牢狱之灾;愿富察马齐觅得良人、百年好合、福寿绵长;愿我今夜心中所求之事能够顺遂,爱新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