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坚定所感动,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子尚且如此,自己堂堂七尺男儿,还是吃皇粮的,怎好心生退意? 想想家中老母的教诲,又想想上峰平日里对自己的照顾,还有那些哀求的百姓,衙差重又握紧了缰绳,“说的也是!实在打听不到,我带你抄近道直接去盛京。遇不上,总能在那里等到!说不定他们走得快,已经快到了呢!” “谢谢你!你是个好吏差,你绝不会后悔今日帮我们的!” 衙差心中微微一动,眼前的女子是自己平生未曾见过的绝色,可他不曾生出过一分邪念,一则是人命关天,二则自己不是那样的人,更兼觉得稀奇,仿佛见到她,就觉高贵纯洁,不容亵渎。 有如此义举,当时良善侠义之人,怎好心生旁的念想? 此时,他更加心甘情愿地送她找到家人,带着治病救人的法子回去。 莽原上,一队车马行了许久,缓缓停了下来。 乐薇养尊处优生活惯了,陡然出来行这么远的路,即使坐着马车,也觉劳累不堪。贴身的婢女给她准备了暖手炉,几个女眷都挤在一起,又盖上了棉毯,还是觉得不够暖和。她心里担忧道:这要是到了盛京,岂不是更冷? 怪不得流放都是往更北的地方去,连坐马车都如此,走过去的人,恐怕还没到,就去了半条命。 “怎么停了?” 马车外传来扎克丹的声音,“乐薇小姐,这边有小溪,放马儿来饮水。你们也歇歇,待会儿还要在天黑前赶到驿站去。” 乐薇一脸埋怨,“总算要去驿站歇息了,这一路可苦死我了!” 达福闻声而来,打趣她道:“不是你说想在过年前赶到盛京,与大姑姑他们团聚么?你想啊,现在受累点儿,总比在半道上过年的好。” “唉,幸而小姑姑没跟来,不然她一个江南长大的,可怎么活呦!”话刚说完,不禁想起挽月身边的婢女南星、忍冬也都是江南人,不由更同情起来,同她们俩道:“你们俩要是怕冷就再多穿点儿吧!” 她叹了口气,尽管觉得冷,却还是走下马车,活动活动筋骨。 溪水也上了冻,扎克丹带着几个仆人,看准了位置,凿出些洞来。好在这边是向阳面,冰并不十分厚,表面的一层开了后,便露出了水。 她完全没有想到,一个令之日夜牵挂的人,正在骑着马由远及近。 “挽月姑娘,你看前面好像有人!” 挽月也顺着定睛看去,心下终于有了一点信心,“去打听打听!说不定能打听到消息。” “吁!”衙差勒停了马,眼前歇息的一大片车马,还有站在溪水旁说话打闹的两人,挽月一颤,还没等搀扶,便跌跌撞撞从马背上急匆匆地下来。 她不是在做梦吧? 衙差也愣住了,正想问她,却听她挥手喊道:“乐薇!达福!” 乐薇一怔,飘渺中,有人呼唤自己,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见一个人向这边跑来。 “小姑姑?”乐薇喃喃自语,达福也惊讶万分,两人一同奔过去。 “姑姑!真的是你?你怎么……你怎么穿成这样?”看着一身村姑破袄打扮的挽月,乐薇差点认不出来,眼泪直接滴到了衣袍上。 来不及寒暄,挽月只直接握住她的手臂,“我阿玛呢?” 达福震惊之余,慌忙给她之路,挽月心头一酸,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中,跑向鳌拜。 “阿玛!” “月儿?” “阿玛!”挽月扑进父亲的怀中,这一天一夜的赶路,她实在是累极了,可叹终于找到了她想找到的人。 鳌拜惊愕不亚于达福他们,他知道,这一定是遇上天大的急事了,而且还是坏事。“孩子,你已经到家了,阿玛和家里人都在。你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挽月擦了一把泪,严肃神色,引着鳌拜到了远离其他人的水边,从怀中取出那枚信物。鳌拜瞬间大惊,“这……这是太祖之物?” “皇上有难,京城有难,他让我持此物来找您,请您相助。” 鳌拜接过扳指,仔细端详,“这东西我听说过,但从未见过真的。看图腾,应该是。没想到,太宗找了那么多年的东西,竟然会在他孙子的手上。” “是多尔衮给了世祖皇帝,世祖又给了当今皇上。” 鳌拜百思不得其解,当初世祖驾崩前,自己和几个大臣都在跟前,从未见过此物,怎么会到了皇帝手中。 见女儿的神色不像作伪,看样子也并不想多说。所以便也不再追问了,只将它牢牢握在掌心。 挽月瞥了一眼父亲的掌心,又打量上他的神色,同他道:“皇上说,他从未质疑过您的忠诚,您与他之间的恩怨,只不过是谁掌权而已。如今误会已经解除,江山危在旦夕,望您再次出山。他将此物交由您的手上,便是连江山也托付了。只要江山在,百姓不受生灵涂炭之难,其余他皆心甘情愿。” 鳌拜凝重,半晌才道:“他真这么说?” “嗯。”挽月心虚,尽量按捺住忐忑,让自己看上去平静。 鳌拜只犹豫须臾,便对女儿问道:“这么说,他被困在京城?” “不,他在宫外,离这里有一日行程的香河镇。那日送完您,我们被血月教的人劫持,侥幸逃脱后,又遇上京城外瘟疫横行,好坏不分的衙差将我们二人当做病人一起抓去城外庙中等死。他用计谋送我出来,让我找您。 他说,年前年后不少藩王、部落汗王来朝见,恭贺亲政第一年,到时候若叫人发现皇帝不在宫中,失去行踪,势必天下大乱,群雄角逐。真的不堪设想!他是生是死,大清是否易主,就在您一念之间了。” 鳌拜目光一凛,几乎不假思索道:“兵分两路,这里离奉天府不远了,附近有以前带兵打仗后来没有入关的老旗主,我让他们先奔京城,去找康亲王杰书和安亲王岳乐,达福打头;我与你去救皇上,将你们送入京城后,我再走。” 挽月急了,“您不进京?” 鳌拜摇了摇头,“我在京中一日,他便永远不会打消对你的疑虑,一切情爱都是建立在你对他没有威胁的基础之上。你可以不这样想,但我要这么想。我退居盛京,达福才有立功被重用的那一天;将来你若成了他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能不能被立为储君,也不单单是有宠爱就可以的事情。有些事情即便他愿意,太皇太后和其他大臣也不会同意。 我不做平西王,但也盘踞东北,进退有余,对谁都有好处。回到京城,做不成辅政大臣,昔日那些依附我的人,现下恐怕也死的死,或另投他人,朝廷早就变天。对我百害而无一利。”说罢,他郑重地拍了拍挽月的肩头,“瓜尔佳氏的荣耀,现下就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