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 也许确实是他强求。 沈旷拿出一张整洁的纸张,左手提笔写下一句话——“成婚三年……” 秦砚那日之后有好几天没见到沈旷,御林军也安安生生,没在闹出任何动静。 试探几次,发现御林军确实不会再跟,只是有些暗卫恪尽职守跟在远处,倒也能勉强接受。 她觉得沈旷想那么多天,应当是快想开了。 另娶皇后为他掌管后宫才是他最合适的选择。 秦砚这几日在府中闲不住,日日上街,甚至约了沈熙君一起上街。 以前在王府时,沈熙君还未嫁人,未出嫁的公主很少出宫。 等她嫁人了,没几天沈旷就入主东宫,所以两人也从没一起上街过。 “姐姐,你和离了以后想干什么呢?”沈熙君倒是改口的极快。 “嗯……”秦砚还没想好,“先花一阵子钱。” “您这叫花钱呢?”沈熙君禁了禁鼻子,“十文钱的水瓢跟人讲半天。” 这几天上街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真是秦关的大小姐,省吃俭用的。 从没花超过十两银子。 “十文钱还不贵呢?”秦砚就是看那水瓢可爱,小小的葫芦切开,买回来玩两天罢了。 “哎,那是赵家的姑娘,我去打声招呼。”沈熙君见了熟人便过去看看。 那事情还没定下来,遇见了人怕是会尴尬,秦砚也没跟过去。 秦砚在街角等着她,看向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心生羡慕,沈熙君搬到长公主府的也自在多了,脾气也好了不少,还交了些友人。 是好事。 秦砚在街上闲看几眼,见那旁边支着个幌子,上面写了“代写书信”几个大字。 她在秦关时闲来无事也会在街上支一个摊,代写书信,或是代写诉状。 她喜欢听别人说说自己的事,也喜欢听别人讲自己的见闻,然后转而落笔成信。 比写中宫令有意思多了。 秦砚的字好看,秦关人也喜欢找她写。 不过也收钱,不能扰乱同行价格。 两文钱也是钱,听着铜钱的声音,开心。 但长安城这样的摊子有些不同,番邦商人往来,许多人会说中原话,但不会写。 一些拟定契约需要人代写翻译,这摊前就聚了不少番邦人,穿着什么样式的衣服都有。 一批客人散去,那代写书信的先生频频往秦砚那看来。 秦砚投去友好的笑容,好似发问。 “姑娘,劳烦您一件事,可否帮在下看一会摊?” 人有三急,不去不行。 他那摊上也没什么值钱的,那姑娘带着丫鬟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在等人,劳烦一下准没错。 原来是这样,秦砚欣然应下,熟练地坐到了那摊前。 她摸着那有些粗糙的纸张,和宫里的自是不能比拟,但写字不分纸张如何。 秦砚看着那有些杂乱的桌面,瞬时动手将纸张摞在一起,笔也放在了架子上,砚台…… 等等,她怎么又帮人整理起东西了? 一定是平常帮沈旷整理惯了,现在竟然板不过来了。 秦砚不知哪来的气,头一撇,重重地把那纸张摔在桌子上。 此时对面巷中一行人被陡然的一声,吓了一跳。 忽然来了一队人马,到了这里便要问:“姑娘!你,代写,行吗?” 来者是个荷迁国的姑娘,长得人高马大,说着一字一顿的中原话, “行,来吧。”秦砚笑着让她坐下,刚来就开张有点运气。 那姑娘说是要给情郎写封情书,是个西盉男子。 秦砚问了几句,那姑娘有些不好意思,本就磕磕绊绊的中原话更加连不成句。 秦砚用荷迁语打趣两声,姑娘放松下来,见秦砚会说自己的母语,用中原话夹着母语说了起来。 两人有说有笑,秦砚轻松地把那情书写完了,扬着笑脸将信笺塞在信封中递给那位姑娘。 而对面巷子中,有人看向那阳光下的笑脸格外刺眼,明媚如骄阳一般,只是从不会对他绽放。 “陛下,您要不就送去算了。” 康平见皇帝提着好几包蜜煎,站在那一动不动。 沈旷仍旧像没听见一样,一直等到皇后与沈熙君回府,他才转身骑了马到秦府。 秦砚在秦府门前遇见了沈旷,她本是没在意直接向府中走去。 反正也不能不让这人进门,也不再管他。 但她走了一阵却发现沈旷没再跟上来,回头看去,那锦衣华服的男子站在府门外望着她却不踏进府门一步。 秦砚叹了口气,以为这人又想搞什么花样,又走了回去。 “陛下,可有话说?”她抬头问。 沈旷看向皇后,她面对他永远是这样的端庄得体,他永远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但从没有等来。 虽然是已经做好的决定,想过好几日,写过数百张纸,但真正到了这里却比守下万里江山要难。 沈旷拿出薄薄一张纸,递给他的皇后。 他缓缓说道:“朕同意和离,明日会昭告天下,但不会下废后诏书。” 秦砚那一瞬好似没听清沈旷说的是什么,只觉“嗡”得一声心中一片空白。 她颤着手接过那张薄薄的纸,那是沈旷亲笔写下的和离书,简短到只有一句话——“成婚三年,今日夫妻和离,各厢欢喜。” 忽然哽咽一声,眼前景物模糊不清。 沈旷见她那落下的泪水砸在和离书上,那也是浸在他伤口的盐水。 “无人限制你的自由,长安城你可以自由来去。”他道。 自由。 是她想要的。 秦砚泣不成声,她所求终究是握在了手中,不停地将泪水拭去,但泪珠永不停歇冲出眼眶。 沈旷捏着手帕的手想举出想为她擦掉泪水,但现在他已然没有那个资格。 过了半晌,秦砚还是分不清心中这到底是喜悦还是苦楚。 但一切都是她所求,应当高兴才对。 她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怔怔的看向沈旷。 这次,真的是她的前夫了。 沈旷等着秦砚平稳下心神,那姑娘倔强,明显是忍不住,甚至还在抽噎,偏要抬着头看向他,极力掩盖自己狼狈的模样。 “既然你……”沈旷顿了顿,“不再是皇后。” “今日算是你我初见。” 沈旷递出那包樱桃煎塞在秦砚手中,心中虽有酸涩,但还是沉稳地说道: “在下沈旷,日后有劳秦姑娘多关照。” 月明星稀,新月高悬,投下的光晕让庭院之中映下斑驳树影。 秦砚坐在正厅中一直愣到了茶碗中蒸腾的热气尽数散尽,散落在碗中的茶叶像那久久不能平息的人心一样上下浮沉。 秦砚在窗前盯着那封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