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似乎崩得溃散。 他决定和叶珏好好谈一谈,至于对方能听懂几分,就另说了。 “坐好。”季雪满像教育小孩一样命令道。 叶珏立马坐正,手搭在大腿上,认真倾听。 季雪满倒了两杯热茶,递给他一杯:“你为什么想留下来?” 这话早就问过,但叶珏依旧板板正正地再回答一遍:“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身上也好疼,我不知道去哪。” 季雪满点点头,刚要再问下一句,忽又听他道:“而且,你救了我。虽然我也不记得你是谁,但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觉得很熟悉、很亲近,你是个好人!” 傻子扬起明快的笑容,脱去往日凌厉带刺的气势,是一种夹在少年和男人之间的纯真和成熟。 心砰砰乱跳,季雪满慌乱移开眼,不自觉捏紧手心的茶杯。 难以招架。 倏然,他嗤笑出声:“你没听懂我先前说的话。简单说吧,你是坏人,我和你关系很差,是你害的。” “这样,你还想留下来吗?” 他目光沉沉,像是能穿透一切的利剑,轻易就能看破对方的不安。 叶珏的确是慌了。 但他不是因为受到季雪满威胁,而是在听到季雪满对他的评价后,为自己的差劲感到愧疚。 “我真的很坏吗?”他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是。”季雪满毫不犹豫给出肯定答案。 叶珏很失落。 “对不起,我是个坏人。”他重新趴到桌上,孤独无助地抱着双肩,眼眶又红了。 像是个被遗弃的小孩。 季雪满心头泛起些许酸麻。 人失忆了,脑袋还磕傻了,这么说好像是残忍了些,可现在说清楚,让他做出选择,比瞒着仇恨要好。 “想好了吗?还想留下来吗?”沉默中,季雪满催促问道。 话一出口,他有些愣住,不明白自己为何急着想要得到回答。 或许,是存了些私心吧。 季雪满微微蜷起手指,竭力按下内心躁动。 叶珏抽抽鼻子,哑声道:“可我是个坏人啊。” 他带着一丝希冀地看向季雪满:“我想留下,你是不是会不开心?” 季雪满无甚表情回看过去,这样的反应好似已说明了答案。 叶珏眼中的光渐渐灭掉。 然而,出乎意料地,对方开口说道:“你要是想留下,就留下吧。” “诶?真的吗?” 叶珏兴奋地跳起来,一不小心带动桌子差点掀翻,杯子在桌上骨碌碌滚过几圈,热水沿着桌面哗哗流下,茶渍弄脏了季雪满的衣袍,叶珏吓了一跳,立马反应过来要扑上去擦干净。 “不用你来,别乱动。”季雪满抬手制住他。 “哦哦好的。”叶珏听话坐下,可高兴地待不住,双腿抖得宛若在踩纺织机。 他双手托腮,身体向前,咧出一个大大笑容:“谢谢你!阿雪,我可以叫你阿雪吗?”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那声亲密的称呼,季雪满擦拭衣袍的动作一顿,垂下眸,不作言语。 都叫上了,再问还有意义吗? “谁准你这样喊我的。” 叶珏特意拉近与他的关系,却好像不小心惹到对方,难过地垂头认错:“对不起,我是看到你桌上书册封面写着你的名字。那是你的名字吧?” 季雪满立即升起警惕:“你翻了我的书册?” 虽说不是什么秘密,可好歹也是他几年来的心血结晶,在未完成之前,他不希望与他站在对立面的叶珏看到这些,即便对方傻了也不行。 “啊我不是故意的!不过你放心,我没看懂!封面上你的名字是三个字吗?可是我只认识中间那个,是雪,其他两个字好难认。”小傻子羞愧又不好意思地挠挠无知的脑袋。 季雪满:“……”这是磕出一个文盲出来。 怎么说叶珏都是世家大族出身,从小接受优质教育,真难想象有一天这人连字都不识几个。 季雪满沉浸在失语之中,叶珏以为他还在生气,继续认错:“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这样喊你了。” “不用,就这样吧。”到底是私心作祟,他允许了。 怀旧的沉默使氛围陷入尴尬,季雪满轻咳一声,指挥道:“去把地上拾掇干净。” 可傻子的脑袋这时又变得好使起来:“你不是说不要我乱动吗?” 季雪满:“……适当运动,防止淤血堵塞。” “哦,这样啊。”叶珏抬头望着屋顶,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实际上,他压根没听懂。 哼哧哼哧收拾完,叶珏又迫不及待贴上来追着问:“阿雪,我叫什么名字呀?” 季雪满没想到这人失忆变傻后还容易健忘:“不是说过?你叫叶珏。” “哦,有吗?是哪个珏呀?”小傻子还挺好学。 季雪满起身去到书桌旁,铺开一张纸,笔尖沾了墨,完整写下叶珏的名字。 叶珏在旁边看着,伸出食指在桌角偷偷跟着描。 “阿雪,你的字真好看。”他赞叹道。 季雪满看他一脸崇拜的样子,又偷偷学写自己名字,忽地起了逗弄人的坏心思。 “我给你起个新名字吧,你原先名字镇不住,此次大难不死必有……” 季雪满一顿,觉得叶珏更适用“祸害遗千年”的说法。 “必有什么?”叶珏等着听下文。 季雪满不忍昧着良心说出“后福”二字,没接这个话茬,转而说道:“给你取个贱名,好养活。” “贱名?好呀。”叶珏欣然接受,他认为这是季雪满关心自己的表现。 “叫什么叫什么?” 季雪满咳了一声,极力忍住笑:“叫狗蛋,怎么样?” 叶珏:“?” “我觉得,不怎么样。”他为难地啃着指甲,不太喜欢新名字。 就算是傻了,也听出这名字不咋地。 季雪满表示理解,很干脆地换了一个:“那叫犬卵。” “哦~这个好!”听起来就很厉害! “嗤。”看对方呆傻好骗的样子,季雪满忍不住笑出声。 “嗯?阿雪有什么开心的事吗?”这还是叶珏醒来,第一次看到他是真心地笑。 季雪满不自觉放柔了眼神和语气:“不逗你了。” 他掀开写着“叶珏”的纸,在新一张纸上提笔写下两个字。 叶珏凑过来伸头看,念出声来:“折、折……” “折瑾。” 季雪满放下笔,侧过身去:“珏、瑾皆为玉,折瑾玉碎,岁岁平安。” 说到底,他还是希望这个人能好好的。 叶珏新奇地学习写新名字。 他不懂“岁岁平安”的含义,只能听懂“平安”两个字,但也足够了。 连着前面那张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