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焦躁地轻敲着,“还是说吧,我听听。” 江行远只好也坐回去,大喇喇地架着二郎腿,也抱臂。 “第二,你是自由的,阿琛会把信用卡停掉,过去你和他那些事,全一笔勾销。你爱在‘OT’待着就待着,工资会照发,你自个儿养活自个儿,谁都管不着你。阿琛也会尽量避免和你有任何联系,你们各过各的。” “第三呢?”左枝追问。 “第三啊,就你想的那样。” “你说。”她出奇执拗。 江行远长吁一口气,“他要么是超级无敌大傻蛋,要么是力挽狂澜救世主。” 左枝眨眼,没给出更多的反应。 江行远放下手臂,放下腿,布料摩擦出窸窣声。 “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顾爷会想认我当他孙女。” 左枝开腔时,江行远已经耐心告罄,要拿手机走人了。 闻言,从冲锋衣的兜里甩出一张照片,就拍在她身前的茶几上,“喏,就当他老人家上了年纪,比较念旧吧。” 左枝倾身,手指刚摁住照片。 江行远又甩来两张演唱会门票,和一张名片。 “本来我懒得给你这个的,”他语气不悦,“这张名片是经纪人的,演唱会结束后,你可以找他,约你喜欢的那个歌星共进……宵夜。” 左枝眼皮一跳,吞咽唾沫时,喉咙干痛。 江行远拿住手机,站起身,绕过茶几。 她先拿的是照片。 翻过来,看正面。 这是一张老照片。 左枝一眼就认出,照片中,那个被顾启澜抱在腿上的混血小女孩,是若干年前的自己。 在她旁边,被顾启澜用一条胳膊揽着的帅气男孩,则是宋延琛。 和现在相比,这个迷你版的宋延琛,看着更拽更傲更臭屁。 在他们三人所坐的沙发后方,站着两个互挽手臂的女人。 分别是年轻时候的顾嘉欣和阿琳娜。 整个画面,温馨融洽,言笑晏晏。 顾启澜的眉眼间,漾着含饴弄孙的慈爱祥和。 左枝渐渐捏紧了这张照片,指头充血发红,她目光如炬。 江行远摁亮手机屏幕,画面显示正在通话中。 左枝再看那两张门票,是今年5月 28日,薛岛在京市的演唱会,内场最好的位置。 临出门,江行远突然停步,问:“如果阿琛一无所有,你还会……” “不会。”多么斩钉截铁的回答,一句话,直击要害。 她吃过颠沛流离的苦,何苦再跟个一无所有的人在一起? 大好年华,她才不要过苦守寒窑挖野菜的落魄生活。 江行远始终没回头,他颔首,左枝看着他把手机贴在耳边,惊觉他一直在与人保持通话的同时,他转身走出她的视线范围。 “伤心吗?”江行远问。 过了好一阵,宋延琛嗓音低哑:“还行。” 看样子,左枝今晚的表现,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江行远扯唇笑:“在忙?要不要出来喝酒?这次哥哥请。” “不喝。” “呿,那要不要看电影?” “什么?” “哥哥带你重温《大话西游》。” “……我为什么要跟个男人看爱情电影。” “那我叫上柚子,让你个单身狗,陪我们一对小情侣看电影。” “……” “其实我挺难过的。”江行远说。 “嗯?” 江行远走进休息室时,唐柚还没醒,他推开门后,廊道灯光侵入室内,他能看到隆起的被子,那里躺着他的小女友,眼神不由变得温和。 “难过我的柚子是个小笨蛋,不像左枝那么精明狠心。” * “你在想什么?想我跟你初恋情人有多像啊?” “是啊。” “那我跟她有多像?” “一模一样。” …… “那更早以前的事,你记得多少?大概是你四五岁的时候。” “就记不住点好事?” “哪有什么好事?” …… 江行远说对了,无论喝不喝茶,今晚有人注定睡不着。 熄灯后,房间昏暗。 雨丝细细密密地落着,有微弱灯光打进来,冲破雨幕,沙沙地,映出她呆坐在床上的瘦弱身影。 心底湿湿凉凉的,像这场晦暝连绵的淫雨,等不到风和日暖的那天。 左枝自认不是个爱哭的人。 起码,母亲走后,没有人可供她撒娇扮嗔,她就变得不那么爱哭了。 可今晚…… 她好像哭了。 只是好像而已。 眼眶热热的,鼻腔酸酸的,胸口闷得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要呼吸不过来了。 她张口喘息。 蛋挞在叫,待她还算温柔,不像以往,喜欢沉沉地跳到她身上,而是慢慢走过来,在她怀里团成一个温暖的小毛球。 往后几天,她精神状态不太好。 倪半雪看她黯然无神,中午约她到办公室谈心。 她依然为她准备了丰盛美味的午餐,左枝道着“谢谢”,味同嚼蜡,也要强颜欢笑,一口一口把饭菜吃进去。 “遇到什么事了?”倪半雪关心道,“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想想办法。” 左枝抬眼看她,心底组织着语言,问:“你有谈过恋爱吗?” 她有些讶然,但很快就把情绪压下去,“怎么问这个?你有喜欢的人了?跟人早恋?” “没。”左枝垂下眼,继续吃饭。 良久,倪半雪单手托腮,慢慢地说:“以前谈过一个,在一起两年。说好等我毕业后就裸婚的,家长也见了。可在结婚前几天,他被我捉到劈腿了。” 左枝点了下头,不做声。 倪半雪看她怏怏不乐的,也不再说话。 “你说,这场雨,什么时候能停呢?”这是她出办公室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倪半雪回她:“天气预报说是后天。” 后天啊。 左枝给宋延琛发消息:【还记得我欠你一顿烧烤吗?】 作为上学期,他帮她买卫生巾的报酬,左枝请他吃烧烤。 地点离她家很近。 到了约定的那一天,雨仍在下,她心情不是那么好,都犹豫要不要同他改期了。 没想到,约莫夜间八点,雨停了。 再见宋延琛,他好像变了点,少年气依旧,却多了一丝阴郁冷沉,眉眼生得更锋锐冷厉了,远远朝她瞥来一眼,能震慑进心里,激起一阵战栗。 直到走近他,才发现他身量好像高了些,挺拔身段裹在棒球服和工装裤里,帅气,带感,招摇着一股特别拿人的酷劲。 目光扫过她露在空气里的细腰,他问:“冷不冷。” 左枝不吱声。 她今天也是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