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来看戏? 前后矛盾。 江初忍不住嗤笑,“你要是想让我配合,就应该早点说,那我肯定......” 话说到一半,江初停了声,笑容渐渐变得无奈。 按常理,在今晚之前,就算池南暮提前与他说明,他也不会配合,甚至会嗤笑嘲讽,拒绝进教堂。 也许在池南暮眼里,他就是个偏执的暴脾气,从不好好说话,死不配合,也无怪池南暮要哄骗他。 “算了,”江初收了戾气,淡笑着说,“总之......对不起啊。” 一段关系即将走到尽头,千言万语也只剩一句抱歉,可惜对方还毫无察觉。 江初这模样实在反常,池南暮看不透,语气变得警惕,索性质问:“你又想做什么?” 江初一怔,讷讷地重复:“我又想做什么......?” 他还想做什么? 江初认真细想,竟然发现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先回江南半山,收拾好行李,重新拟定离婚协议,最后再搬回自己的家...... 他已经两年没有回家,屋里一定积满灰尘,还得先找人将房子收拾干净才行。 变故容易让人疲乏。 越是想,江初越觉得累。 明明结婚时那样简单,怎么离婚就要独自完成这么多琐碎事? 分离开始有实感。 真的走到这一步,江初很平静,但仍忍不住唏嘘,毕竟结婚那日,他只想过永远,意料不到终有一天,他会从婚姻里落荒而逃。 江初转回头,双臂趴在吧台上,失神地望着空酒杯。 “小哥,还要加酒吗?”见气氛不对,酒保及时问。 “不用,我马上就走。”江初扫了付款码,没问价格,随意打了些钱过去。 “欸......小哥,用不着这么多。”酒保看看手机,发现江初打了上千块过来,想还回去。 “没事,”江初直起身,跳下高脚椅,“剩下的就当作下次的酒费,谢谢你陪我说话,有缘再见。” 走出酒馆,江初没想到,那两个小年轻竟然还在门外守着,一脸紧张,生怕他真去寻死。 见江初身后跟着个高大人影,两人更加警惕,以为池南暮是坏人,专挑年轻貌美的醉鬼下手。 “你是谁?”寸头男生先冒头,隔在两人中间,眼镜男生紧随其后,拿着手机,像是要报警。 今日变故太多,池南暮乏了,绕过寸头男生,不耐地说:“我是他先生。” “先生......?先生?!”两人一愣,望向江初,“你刚才不是说你的爱人死了?” 闻言,池南暮也看向江初,视线变得更冷,嘴唇抿紧成一条细线,明显被气得不轻。 “高三生就该早点回家睡觉,别管大人的事。”江初轻笑,不多作解释,自顾自往前走,因为醉意,脚步有些虚浮。 不到半小时,他们回到住处,毫无意外,背对背躺,如同往常。 高空中月明如昼,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比上半夜还要亮。 江初睡不着,静静望着月亮,不禁想,离婚之后,池南暮会不会有一丁点不习惯、不舍得? 答案早就清楚。 但江初仍然开了口,语气轻松,问出两年来从不敢问的问题,“池南暮,你现在有没有一点爱我?” 身后的床单倏地不平静,窸窣作响,一瞬后再重归寂静,仿佛刚才的动静是幻象。 “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池南暮声音漠然,答非所问。 得到答案,江初淡笑着点头,“好,晚安。” “晚安。” 不会不舍,也不会不习惯。 那就好。 不多时,身后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江初坐起身,拿手机订了早晨回S市的机票,再给陈意青发一条约见的消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行李箱放在衣柜中,江初轻轻拉开拉链。 隐秘夹层里的耳钉还在,没有被池南暮发现。 江初拿出那袋耳钉,动作小心地放进衣服口袋里,又再走回床边,面向露台,静静坐在床边。 蕉洲岛的日出很早,不到五点,天色渐亮。 朝日在海面上冒出小尖,只几分钟,光就变亮,丝丝缕缕的朝晖飘过海,透过露台,全部洒向江初。 寂静,只有一人清醒,他一个人演独角戏。 这就是......他和池南暮的最后一次日出? 片刻之后,江初猛地站起身,绕到池南暮那一面,俯视相差无几的容颜,内心无比平和,波澜不惊。 不过几秒,江初就转了身,大步向卧室外走,不顾会发出刺耳脚步声,没有回头,毫不留恋。 出了卧室,江初几乎是跑着下楼,一把推开大门,奔进温暖和煦的日光中。 清晨的海风没有咸湿味道,带着好闻的清香,这清香淬进发丝间,将原本有的木质香全部驱散。 他们的住处离海边很近。 江初顺着海风,一路小跑,跑得气喘吁吁也脚步不停,终于在朝阳彻底升到海面上之前,抵达海岸边。 潮汐卷起无数海浪,不息的海水清澈湛蓝。 江初渐渐停下脚步,大声喘气,双腿无力,不顾形象地坐在沙滩上,任凭黄沙沾到裤子上。 忽然间,手机屏幕亮了,是陈意青发来的回复,期待下午在事务所与他相见。 江初没有点开消息,而是凝视壁纸里的池南暮,唇角浅浅勾起,眼中盛满浓烈的爱意。 太阳彻底脱离海面,再无处躲藏,本相现出。 无数耀眼金光炫目时,江初闭上双眼,拿近手机,唇轻轻触碰屏幕,吻在合照里池南暮的嘴唇上。 这不是最后一次日出。 从今往后,每个昼夜,无论黎明还是黄昏。 只要江初想,他都可以隔着屏幕轻吻他的爱人,再一起看日出,看星尘,看月亮。 第18章 “您确定要这么做?”陈意青扶了扶眼镜,神色疑惑,头一次遇上这种离婚要求。 陈意青为白家打过不少漂亮官司,白冬槿来找他时,还多次嘱咐,一定要好好招待江初这个朋友。 两天之内,陈意青查过不少资料,本来预估这是个棘手案子。 照理说,江初该要和他再三商量,带他去和池南暮方的律师沟通,最大限度争取权益,必要时起诉。 但江初的要求却很简单,只让他理几份离婚协议,且只要求双方各自名下的财产与股份归各自所有。 换言之,江初没有诉求,什么都不要,只想一切保持婚前的原状。 “我确定,麻烦您。”一路赶回S市,江初虽然疲倦,但却出奇地精神。 陈意青还是不理解,问道:“江先生,如果方便,我想问问池先生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