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恐无措,更让他舒心? 他分不清。 江初稍弯下身, 鞠了个敷衍的躬, 下了台,随手把奖杯扔给一个不认识的工作人员。 主持人不受控, 口不择言,获奖嘉宾也不受控, 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场面滑稽。好在延时直播让场面不那样难堪, 提前切换机位, 掐掉音轨, 还有得救。 等江初再回到座位上时, 典礼照常进行, 刚才的闹剧仿佛没发生过。 池南暮现在是什么表情? 坐下时, 江初斜过视线,往旁边看去。 依旧漫不经心, 面无表情,外界的任何变动, 仿佛都与其无关。 江初的视线不隐秘,轻易被池南暮捕捉。 随即, 池南暮偏过头来,漠不关心的表情有所收敛, 在对上江初的视线时,唇角缓缓勾起,笑得温和稳重,整个人好似有了生机。 爱意是无形翻滚的冰海,安静隐在眼中,一经发现,就化作盛大的灼浪,向江初笼罩。 正好舞台上的一束光打过来,扫过他们,辉光照亮池南暮脸上的笑,前所未有的熠熠生辉。 只是一眼,便让世界静了。 而这世界,只是江初的世界,外界照常运转,与池南暮无关的一切都被隔绝。 记忆中令人沉醉的眉眼,终于在这一刻,与眼前的池南暮重合,融合成同一个体。 心跳无法自控。 江初收紧手指,随着心率上升,禁不住悲从中来。 中伤池南暮根本不会让他好受。 因为这就是他唯一的爱人,让他控制不了爱与悸动,也无法摈弃恨与怨艾,如同架在木柴上火燎煎熬。 他们之间走到现在的局面,他能怪什么呢? 怪那场车祸撕下了池南暮的伪装,不给他一点准备?怪自己只会逃避,没早点认清事实,及时止损? 他可以数出无数件事来怪罪,但独独不想怪池南暮欺骗的这个动机。 因为完美的泡影太过美好,他就算知晓了事实,知道池南暮是个骗子,也依然眷恋那些回忆,连照片都舍不得删。 无声的对视只有一瞬,却引起思绪万千,有如万年。 江初勾起苦笑,移开视线, 接下来的典礼流程,江初也没认真听,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 典礼持续近四个小时,终于到达尾声。 最后一同拍大合照时,因为中途的风波,《深秋》剧组站在边上,尽量不惹人注意。 “江先生,一会儿的聚会,您要去吗?”无数快门声响时,寻晋在一旁小声问。 典礼后的小型聚会,不少明星都会去,相对应的,投资方也会到场,名为聚会,实则为各怀心思的交际。 江初从来不用去交际,因为王临不让艺人去,这是南江不成文的规定。 “南江现在允许艺人去聚会?”江初挑起眉问。 寻晋一愣,不明所以,“公司......什么时候不允许艺人去聚会?” “你去过?” “是。” “其他人也是?” “......好像是。” 不是王临不让艺人去。 是只有他不用去,因为池南暮。 池南暮...... 江初在心里默念。 这名字像刻在了他生命里,无论发生何事,无论是在何时,都与之有关,如同无形的枷锁。 “我要去聚会,”江初失神地说,“怎么不去?” 聚会在白参花园,江初没知会池南暮,避开池南暮的视线,自己叫了辆车过去。 托白冬槿的福,江初享有特权,车子直接开到顶楼,他晚出发片刻,竟然还比旁人早到。 聚会其实没什么意思,因为江初本就没任何心思与目的。 江初拿了杯酒,靠在天台围栏边上,在网上搜索自己。 网上没有他出格发言的画面,更别提会有负面舆论来批评他,只有一些营销号发他的红毯。 眼前的人群觥筹交错攀谈,偶有后辈过来向他打招呼,态度小心,只停留一霎就离开,生怕招惹了他,让他不满意。 在此时,江初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他一直游离在这个圈子外,从始至终,都被束缚在池南暮的世界里。 “江先生,刚才在台上不好意思啊,我只是怕气氛不好,让主办方下不来台。”忽地,一阵熏鼻的浓烈香气扎到鼻尖。 盛霖旗搂着个小男生,很年轻,约摸十八九岁,江初不认识,只能从其身上的礼服,猜测这该是哪个刚出道的小明星。 “没事。”江初往旁边靠了靠,想离这刺鼻香气远些。 池南暮离了婚,又不务正业,跑去追求前夫这事,在圈里传得沸沸扬扬。 一向不会出错的死对头,竟然做出这种丢脸的事,盛霖旗为此乐呵了数天,今天亲眼看到更是觉得新奇。 盛霖旗推开身旁的小明星,又朝江初凑近了些,距离暧昧,“江先生,除了池南暮,你就没有想过考虑别人?” 刺鼻的香味更浓。 江初蹙了蹙眉,没作声,注意力全放在小明星身上。 小明星表情无措,眼里还有些恐慌情绪,显然对忽如其来的“失宠”感到恐惧。 盛霖旗明显是在说笑,小男生却当了真,因为这不对等的关系。 如果没有池南暮,他那时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无权无势,急着用钱,只能做个依附旁人的菟丝花。 江初忍不住这样想。 盛霖旗越凑越近,实在让人厌烦。 “我只做上面那个。”江初酌了口酒,淡然地撒谎。 “......?”盛霖旗愣住。 江初偏过头,眼神变得相当猥琐,从上至下打量,最后看向盛霖旗的臀部,吹了个轻浮的口哨。 得益于饰演过的混混角色,江初猥琐的动作一气呵成,如果视线有形,都算得上是性骚扰了。 “盛先生,刚才在台上我就在想,您这么丰满的屁股,艹起来的滋味应该相当不错。”说着,江初主动伸手,像是要去触碰盛霖旗的脸。 盛霖旗赶紧往旁边退,似是被美人的油腻话恶心得够呛,正准备挥开江初的手。 啪—— 忽然间,一只大手攥住盛霖旗的手臂,骨节分明,还带着清冽的木质香。 “滚开。”池南暮挤到两人之间,紧蹙眉头,生怕盛霖旗对江初动歪心思似的。 “你们俩有病吧。”盛霖旗嫌恶地甩开手,因为江初的话,看池南暮的眼神都变了,赶紧搂住小明星,头也不回地远离。 颓丧已久的心情难得在此刻好转。 盛霖旗落荒而逃的背影实在滑稽,江初失笑,靠着围栏,头向后仰。 黑空中不见星,却高而宽阔,给了江初喘口气的机会,终于觉得自己不是活在精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