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蹭到周寅身边要坐,又低头看看自己一身骑装风尘仆仆于是还是没坐下道:“我去换身衣裳再来,身上脏。” 周寅温顺地答应下来:“好。” 宫人拿了新衣裙来,沈兰亭直接在周寅这里将衣裳换了,也懒得再回宫中去。 另外崔骜那里不仅有王栩,还有司月,二人目的相同,还是一人一个轮椅。 崔骜打量二人一眼,见两人无甚表情,深深感到他们不怀好意,于是先发制人竖起尖刺保护自己,率先阴阳怪气道:“两个瘸子?” 房中伺候崔骜的内侍有些窒息,只觉得三个人下一刻就能大打出手,不由警醒起来,好在开打之前将三人拉住。 司月还好,异域风情的一张脸上带了些怯懦的温和。因他的伤是能痊愈的,并不会留下什么瘸腿的毛病,因而崔骜这话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并不能伤害到他。 但这话却让王栩没什么表情的脸变得更加阴沉。所谓石头扔在狗群中被砸到的狗叫得最惨,王栩就是那只被砸到的狗。他的腿痊愈的概率微乎其微,便是京中名气大噪的鹿神医对此也束手无策。他的确会成为一名瘸子,所以也就觉得崔骜这话十分刺耳。 但他到底不过是名伴读,而崔骜是深受圣宠眷顾的小将军,便是他看崔骜不顺眼,也不能直接针对讨回公道,以免有人向皇上告状,将他从宫中赶出去。 周寅若不在宫中他倒无所谓留不留在这里,但她还在宫中,他便不能被赶出去。 是以王栩阴沉的脸上露出个笑来,笑意并不真心,说道:“瘸子好过没命在这世上,小将军说呢?” 崔骜冷眼看人,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能活下来,自然是有福之人。” 王栩却道:“您是有福之人,可旁人未必有福。”这是说到正题上了。 崔骜一听他这话便知道他要说什么,事实上他一见二人一前一后进门就在心里隐隐有了他们要说什么的猜测。 他又听到这个话题,被绷带重重包裹根本无法蜷缩多少的手指竭力握起来让自己保持清明而不动怒。 事实上说起别的他很容易发怒,除去此事。不为别的,因为在此事上他完完全全不占理,尤其是还差点害了周寅,所以旁人说什么他都只能听着。 司月坐在王栩一旁没说什么,有王栩为他开口。他根本不必当这个出头鸟,只做附和就好。而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所以我希望崔小将军能认识到一点。”王栩平静道。 “什么?”崔骜几乎是从牙缝中一字字挤出字来。 “不是每个人都能与您一样有福,您这有福之人的福气普通人消受不起,还请您能带着您这福气离普通人远一些。” 崔骜一哽,凶狠地看向王栩。王栩说的已经足够明白,让他离周寅远一点,不要再害了周寅。 道理他都懂,他也是这样想的,可旁人偏要加以规劝,他便越想与人对着干。实际上他也是不甘,不甘于就这样离周寅远些,而他险些害人又是事实…… 每一个提点他此事的人一句句落在他心上便如同用钝刀子剜心一样,叫人难受极了,却又无处释放,也不可释放。 崔骜几乎将牙根儿咬断,勉强忍住上涌的气血不喷薄而出,将怒气转移,看向司月问:“你来是为了什么事?” 司月没法再避,直言不讳:“我的来意与王二郎君一致。” 崔骜并不意外,但闻言还是忍不住想要冷笑。他冷笑出声却不给个准信儿,只说:“我便是不让,能奈我何?”他是要离周寅远些的,但人人都说是他的罪过,他便忍不住在嘴上与人争锋。但在行动上,他日后一定远远看着周寅,直到将刺客抓住后再接近她,免得她再被他连累,为人所伤。 王栩见他冥顽不灵毫不意外,心中已经打算起来。崔骜不愿离周寅远些好让她平平安安,为了她的安危他也愿意使些手段,让崔骜无法再接近周寅。最一劳永逸的方式还是让世上没了崔骜这个人最好。 没有了崔骜,刺客们不会为难周寅一个小女郎。 王栩越想心越硬,甚至因此暗暗下定了决心。因而他再看向崔骜时眼中带了杀意与冷意,让崔骜自己不适极了。 “我不能奈您何,只求您能善心大发,放她一马。”王栩比崔骜想象的文明许多,便是他没有直接答应他的要求,他也没有破口大骂,但越是如此越让崔骜不是滋味儿了。 他已经可恶到这种程度,便是王栩也愿意好声好气同他说上两句以求他离她远些。 而王栩还在用目光在他身上比划,看用哪种方式杀他最为滴水不漏。 “求人有个求情的样子,你跪下求我,我考虑考虑,如何?”崔骜刻意为难王栩好为自己出气道。 谁知王栩犹豫也不犹豫,盯着他认真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可以向崔小将军下拜,但请崔小将军信守承诺,不要再为她添麻烦了。” 崔骜不信他会下跪,盯着他看。 第185章 司月同样好整以暇地看向王栩, 尽量将自己看热闹的神情变得柔和无害,看王栩能为周寅做到哪一步。 事实上他不大相信王栩会为了周寅向崔骜下跪,虽然在现实中下跪与否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 但经游戏背景日日夜夜耳濡目染, “男儿膝下有黄金”七个字已经深深刻入他们脑海中。他们如今与游戏当中的人类无异, 既将男性放在在上的位置,也不可能轻而易举跪下。 何况王栩为周寅向崔骜下跪求的是什么?不过是为了进一步攻略周寅, 让她看到自己的真心。然而现在他即使对着崔骜下跪, 就算崔骜痛快过后同意, 传达到周寅那里时的冲击力总不比亲眼看到来的冲击力要大。简而言之,就是向崔骜下跪换他一个承诺实在是不划算,太不划算。 然而。 王栩只盯着崔骜问了一句:“此话当真?” “当真。”崔骜语气并不怎么严肃, 听起来也并不如何能够让人当真。 “记住你的话。”王栩说了这么一句,神情冷极谓左右道,“扶我起来。” 他脑海中的系统语无伦次起来:“王栩, 你,你三思啊, 你真要向崔骜下跪吗?” 王栩不言不语,什么也没说,伸出手由左右内侍扶着起身。 崔骜眉头紧皱看他动作, 嘴唇抿得死紧。 司月同样看向王栩, 在他被二人扶着站起来那一刻时他终于开口, 温和打断:“王二郎君,不必如此吧?”他不知为何并不想让王栩做成此事, 纵然王栩与他并无瓜葛, 他也不是因为心疼王栩才制止, 是直觉。直觉告诉他不要让王栩办成此事。 王栩冷瞥司月一眼, 对他没什么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