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是视线冲击太强的缘故,以至于他晚上趴在床上抱着pad涂涂画画时,大脑空白的情况下勾出的人像竟全是陆邀的模样。 陆邀光着上身,低头垂目给他擦手的模样。 画完回了神,盯着画上的陆邀愣愣看了一会儿,两只耳朵尖尖就烫得快要烧起来。 要命了! 赶紧关了pad放下,起身到桌面去挑了块儿布料,准备随便缝个什么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 量了尺裁好布,想去找线时,外头忽然传来砰地一声闷响。 像是什么用力撞在门板上的声音,隐约伴随的动静像惊慌下急促的抽气声,又像猫在入春时夜半在墙头上发出的低叫声。 虞了第一反应以为大黄绊倒了什么东西把自己砸到了,想出去瞧瞧,九转十八弯的声音又起。 虞了脚步猛地一顿。 这次他听清楚了,那不是大黄,是王文嫣。 客栈是古朴的木质结构,房间隔音效果很差,没下雨的夜晚很安静,楼上楼下声音竟然听得清清楚楚…… 这下虞了不只是耳朵红了,脸也唰地红透,悻悻搓了搓脸颊默默退回去。 陆邀拿着一副耳塞过来敲开他房门时,他都快郁闷了,正打算捏两个纸团用来塞耳朵。 虞了简直佩服他这个时候居然还能面不改色从走廊过来。 “今晚先忍忍。”陆邀把耳塞递给他:“明天我会去跟他们说。” 其实虞了有点想问他打算怎么说,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如今气氛已经够尴尬,他还是不要火上浇油了。 陆邀转头看见了他桌上的碎布:“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涉及他临时从床上爬来的原因,虞了悄生心虚,甚至想回头检查一下pad关好了没有:“没做什么,就是闲的无聊,随便捡点东西缝缝。” 两个人现场听,真是…… 虞了这辈子都没想过这种极端的社死事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且对方还是陆邀。 陆邀似乎是想留下来看看他缝东西,没有急着离开。 而虞了已经局促到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只想赶快找个东西占着手,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手足无措。 而楼上的低笑,催促,或是情到浓时说的一些情人之间露骨的词句,这些都在断断续续传入了他的耳朵。 毫无疑问,陆邀也听见了。 虞了翻出一打了结的线,深吸了口气,努力摒除杂音,努力冷静,努力拿出镇定自若的模样退了线缠在手指间慢慢整理。 “这是缝纫机?”陆邀碰了碰放在桌上的小型机器。 “嗯。”虞了瞥了眼,埋着头回答他:“便携式,出门的时候带着很方便——” 虞了:“……” 这种时候根本就不合适聊天。 手底下的线缠得更死了,乱糟糟的,就如同他此时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 一边潋滟起伏,一边鸦雀无声,静得虞了似乎都能听见陆邀的呼吸。 背脊僵直,指尖轻颤,他甚至不敢回头,怕身后的人会听见自己此刻堪比擂鼓的心跳。 陆邀静静看着他站在灯下,耳廓沁着红,薄得仿佛可以透过光。 缱绻似乎推着院内树枝荡漾,树梢陡然间疾风骤雨花枝乱颤,久久平息后,那些带着娇媚笑意的夸赞也一并落入了他们耳中。 陆邀不动声色,目之所衷的地方却霎时红得更加糜丽鲜艳。 虞了心不在焉,当男人的声音传来时,很突兀地就和记忆里陆邀曾在他耳边发出的声音重合了。 粗重,沙哑,裹着挥霍不尽的贪念,性感得几乎麻掉他全身…… 因为无意间被唤醒的记忆,虞了原本单纯的尴尬里多了几分怔忪。 “再扯就缠成死结了。” 脑袋里的声音以另一种情绪在耳边淡淡响起,犹如平地滚落的一声惊雷,虞了禁不住手猛地一抖,线团脱手,咚地掉在地上。 他心头一跳,慌忙蹲下去捡。 那线团滚到了陆邀脚边,陆邀与他同时弯腰,但比他更快抓住了线团,以至于他误抓了陆邀的手背。 隔着半近不近的距离,陆邀鼻息间呼出的一团热气打在他颈侧,沁过了毛孔,酥,痒,在发烫。 一些原本被酒精模糊的画面陡然在脑海中变得清晰,虞了彻底怔住。 脑海里浮出的是霓虹璀璨的夜色,昏暗干燥的房间,满地散落的衣物…… 新记忆的冲击力强大到离谱,在心室来回碰撞。 虞了被突如其来的感性冲垮了理智,没有松开手,反而将陆邀抓得更紧。 陆邀抬起眼,静静看他。 “陆邀。” 他微微睁大眼睛,失神,又有些慌乱地望进这双藏满墨色的眼睛,声音比心跳还要轻: “那天晚上,我,我好像想起来了。……” 第23章 陆邀静静看着他。 眼前这张精致到堪称艺术品的脸在绵软温和的灯光下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冷白下透着轻薄的釉红, 嘴角有些忐忑地抿着,眼微低垂,魅惑又温顺的弧度, 瞳仁泛着琥珀色的细光,乖巧, 恍惚,犹豫,大胆,以及……满当当装着他的模样。 一些心思生了就藏不住, 一些念头起了就压不下。 陆邀扯断了线, 反扣住虞了的手,一把把人拉了起来。 身后就是桌子,虞了后退半步后腰就被抵住了,缠满了红线的右手被陆邀握着,他只能用左手去撑桌沿。 陆邀离他很近,比那日在檐下帮他擦手时还要近。 呼吸交缠间,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只忘了分寸胡乱蹦跶的兔子, 一不小心扎进了一头独狼的辖区。 要被叼回狼窝,要被舔舐肚皮上的白毛, 要在狼饿极了的时候被一口吃掉。 而更大的问题是, 他居然一点也不排斥。 “嗯。”陆邀低着头,耐心十足地帮他解着缠在手指间的红线:“你酒品不错。” 醉了后除了太粘人, 没有别的毛病。 对了, 还有爱哭。 是介于少年与成年人之间的嗓音,干净, 通透。 在意识模糊中被推向高峰时又生涩黏软,夹着细弱的哭腔, 又像生下不久还不能睁眼的小兽,纯却欲,每个尾音都像是一把小勾子,勾得人理智失控。 他垂低了眼帘,以长睫做遮掩,藏住了眼睛里汹涌翻腾的暗色。 陆邀的手指在虞了指缝间慢条斯理来回盘绕,指腹每触及到一次皮肤,虞了指尖就忍不住一颤。 几次,他都以为那只带着厚茧骨节分明的大手会挤进他的指缝,与他掌心相贴,心跳快蹦出喉咙。 可红线一绕出手指,那只手又退了回去,像是故意在吊着他,叫他满腹心绪不上不下。 直到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