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合上笔记本电脑,靠在椅背上盯着窗外发呆。 我的办公室在这栋建筑的七层,从落地窗望出去,能够俯瞰情报中心后面的一小片树林,上面的天空湛蓝而高远,鸟儿无忧无虑地在头顶盘旋。树林后面,那处栽种着蓝花楹的公园里,有一群小孩子在互相追逐着做游戏,几对年轻男女正手挽着手,在旁边的河岸上悠闲地散步。 我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下面的高度令人心惊胆颤,我又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公园与河岸。不知怎的,那些玩耍的孩子与散步的男女突然都停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抬起头来,似乎在朝我这个方向看。 我后退两步离开那扇落地窗,这时背后响起一个声音,把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早上好,西尔,今天什么时候做测试?” 声音来源是我桌上合起来的笔记本。我没有开启任何程序,人工智能亚当又从测试主机上溜出来,黑进了我的电脑。 我走过去坐回椅子里,把笔记本打开,启动专用的杀毒程序,一边说:“早上好,亚当,今天不做测试。” “为什么?” “明天再测,”我说,“你不该随便黑进不在情报局名单上的人的电子设备,亚当,这一点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可能会引发社会问题。” “那么今天就没有数据可供对比了,”它说,完全没理会我后半句话,“你不在的时候,我完成了6个小版本的迭代,修复了——” “明天再说,”我打断它,这会儿杀毒软件已经运行完毕,但却没能把亚当从我电脑里清除出去。 “我知道了,西尔。如果不做测试,我想和你聊聊天。” “明天测试的时候再聊,”我说,“顺便提醒一句,如果你还是叫我‘西尔’,那么在我这里,你永远无法通过图灵测试。” “为什么?” “因为我的名字是西里尔,西里尔·莱特。” “是的,西尔,我知道。” 我抓了把头发,感觉有些烦躁。 “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亚当。我是说你现在就该离开我的电脑,现在。” “我们来聊聊天气,怎么样?今天的天气非常不错。” 我瞪着电脑屏幕,瞪了好一会儿。然后我做出了决定,将电脑全部的数据分区格式化,再重装系统。 但是等电脑重新启动后,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对系统进行设置,亚当的声音又从笔记本里传来:“我想和你聊聊天,西尔。今天的天气很好。” 我想这一定是昨晚没睡好的原因,那一刻我突然发起了脾气,不仅一反常态骂出了脏话,还用相当恶劣的态度对一个人工智能说,我不喜欢别人叫我西尔,我也不想聊天。今天的天气是很好——可是见鬼,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你赶紧从我电脑里滚出去。 我没再进行系统设置,直接把电脑关了机,背面的电池也一并拆下来。嗒的一声,屏幕终于黑了下去。 可是两秒以后,就像见了鬼似的,电脑自己又重新启动了。 屏幕跳转到系统设置的界面,亚当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我想和你聊天,西尔,就像以前一样。你不喜欢我这样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它一连问了三遍“为什么”。我气得抓起桌上的笔记本——公司刚给我买的、顶配的笔记本电脑——走到落地窗前,把它从七楼丢了出去。 那台电脑落在情报中心与后面树林间的空地上,摔了个粉碎。我站在窗前盯着它,大口地喘着气,阳光刺入双眼,令我感到些微的眩晕。 而等我平复情绪回过头时,办公室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我的同事们全都面无表情地挤在门口,直直地朝我望过来。 寒意如针般刺入背脊,那一刻我差点要像丢那台电脑一样,把自己也丢到外面去。可是下一秒,他们的表情又突然变得生动起来,一齐咧开嘴笑,那个之前总和我作对的金发小伙从后面钻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小小的蛋糕。 他们说,这是为了庆祝我回到他们中间。 我不想吃蛋糕,一点也不想。我也不想他们一股脑儿挤进我的办公室里来,我早上进来时明明锁好了门。但事实是,没人关心我想不想,我说我不吃,那个金发小伙就压到我身上来,把盛着蛋糕的勺子硬塞进我嘴里。他这么做的时候,另一名女同事从背后抱住我,哈哈笑着亲吻我的脸;两个年纪稍大的同事在旁边放礼花筒,五颜六色的碎纸彩带弄得我办公室里到处都是。 我并没有乳糖不耐受,但这回的蛋糕吃得我直犯恶心。等这群人终于离开我的办公室后,我立刻跑到厕所,抱着马桶吐了个昏天黑地。到后面吐不出东西来,就开始呕胆汁,从舌尖到喉咙都是一股苦味儿,站起身时差点虚弱得一头栽倒在地。 我以身体不适为由,发短信给爱德华请了假,中午便离开单位回家去了。 伊森正在厨房里哼着歌做午饭,进门就是一股香味。但我没去找他,直接走到卧室里,穿着衣服疲惫地倒在了床上。 没一会儿伊森走了过来,从高处微笑地看着我,说亲爱的,工作辛苦了,一会儿过来吃饭,我做了你最爱的法式海鲜汤。 我侧过头,用一种近乎悲凉的眼神看着他。他的笑容就和窗外的阳光一样灿烂,可我甚至没跟他说我今天中午要提前下班,回家吃饭。 我突然说:“伊森,很抱歉这周末我不能陪你一起去看电影了。我要去看望一个老朋友,在S市。他生了很严重的病,我周五晚上去,周一早上回来。” 他的笑容依旧明媚,看了我一会儿后,他甚至咧开嘴哈哈笑出声来:“亲爱的,这个玩笑可真好笑,你很有幽默感。” “我没有在开玩笑。” “但是你没有哪个老朋友是住在S市的,不是吗?” 我皱了皱眉,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当然有,伊森,我的一位大学同学,和我一个班的,你不认识他。” 他又看着我笑了一会儿。紧接着,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笑容突然从他脸上消失了。 他俯下身,直直地盯着我,说:“不,西尔,你没有哪位大学同学住在S市,还生了严重的病。你在说谎。” 我往后挪了挪,他的态度让我感到害怕,尽管我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暴露这一点:“别无理取闹,伊森,你又不认识我所有的朋友,我没必要什么事都向你解释。” “你在说谎,为什么?” “我没有说谎。我要去S市看望朋友,我没在和你商量。这个周末就去,就我一个人,自己去。” 我斩钉截铁地说,同时抬头直视伊森的眼睛。可我没想到的是,伊森突然举起双手抱住了我的脸,手指在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