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车驶过庄园,停在林港面前。 林港等着林殊下车,却看见一个蚕蛹似的大包从车上抬下来。 “殊儿人呢?”林港问。 保镖头子面色为难,指指被子,“老爷,少爷在这里头睡觉。” “睡觉?”林港的火气更重了,“他没有手还是没有脚,要人抬着走?把他丢地上!” 林港让丢,保镖可不敢真的丢地上,只敢轻轻将被褥和林殊放在地上。 “少爷,到家了。”保镖头子蹲下身轻声提醒。 林殊听见动静,从被子里探出眼睛。 快到正午,阳光刺眼,林殊睁不开眼,很快缩回被子里。 林港看不惯他这副模样,一脚踢在被褥上,“老子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站起来问好?” 林殊昨日空腹喝酒,本就伤胃。 而林港那一脚正好踢在他的胃上,肚子里顿时翻江倒海地疼。 林殊闷哼一声,蜷起身子,额头上布满冷汗。 “林殊,老子再说一次,起来!”林港朝着相同的位置又踢一脚。 林殊抑制不住干呕的欲望,从被子里爬出来,趴在地上呕吐。 “我叫你起......来?” 林港还想再踢,却发现地上鲜红一片。 林殊吐的不是酒,而是一大滩血! 林港慌了神,朝保镖喊:“快!去把医生叫来!” - 林殊在挂水时睡过去,再醒来时已是晚上。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床边候着一个佣人。 见他醒了,那佣人跑出门,没过一会儿便带着林港进来。 “殊儿,感觉身体如何?”林港俯下身,摸摸他的额头,仿佛刚才踢他的人不是自己。 胃部痉挛着疼。 林殊不想说话,索性沉默无言。 没有得到回应,林港的火气又上来了些,但林殊还病着,他不好发脾气。 林港尽量温着声音,“殊儿,你何必和那些老顽固闹脾气?你看不惯谁,就把谁换掉,别把自己的身体气坏了。” 听着林港的温声,林殊有些恍惚。 前世时,林港最终选择放弃他,没有听他的辩解,而是站在林祈芯那边。 林殊忽然很好奇。 如果他和林祈芯的处境逆转,林港会不会站在他这边? “我看不惯林祈芯,我能把他换掉吗?”林殊盯着林港的眼睛问。 “殊儿,祈芯是你弟弟......”林港的眼神躲闪。 只听这半句话,林殊就明白了林港的意思。 他和林祈芯其实并非一母所生,他不过是联姻的产物,而林祈芯才是爱情的结晶。 林港会给他很多东西,但会把爱单独扣下来,全部留给林祈芯。 就算处境逆转,林港也不会站在他这边,林殊早就知道答案,但还是忍不住试探。 “爸,我说笑的,您别当真。”林殊自嘲地笑了笑。 林港明显松了一口气,“你看不惯谁,爸爸亲自出面把人赶走,好不好?” 林殊沉默片刻,缓缓开口,“爸,您不用赶走任何人,我不会再回林氏。” 林港温声哄几句已是极限。 林殊仍倔着,林港的耐性告急,“老子的话也不听,你想干什么?想造反?” 他想干什么? 这问题难住了林殊。 林港对他的教育,从来都是“想要的东西要自己夺取,第一次夺取不到,那就继续夺取,无论用什么手段,直到夺得为止”。 他上辈子夺权利,夺秦渝池。 他夺来夺取,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爱情亲情皆是泡影。 那他这辈子想干什么? 又想得到些什么? 林殊认真思考,却思考不出答案。 他现在,好像没什么想干的事,更没有想要的东西。 “我没有想干的事。”林殊把心声说出口。 林殊油盐不进,林港彻底没了耐性,站起身大步往门外走。 砰——! 门被重重关上,林港在门外说:“你要是想不清楚,就永远别出这个门!” 片刻之后,世界清静。 林殊合上双眼继续睡觉。 他若是能一直睡,一觉睡到生命尽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醒了睡,睡了醒,实在睡不着,他就发呆,像个行尸走肉的活死人。 林殊在房间里睡了一周,不分昼夜。 到第八天时,林港先受不了,再度闯进他的房间。 “林殊,你到底想干什么!”林港咬牙切齿。 林殊愣了愣,“不知道,我好像想睡觉。” 林港彻底拿林殊没有办法。 他打了,也骂了。 可林殊就像个无底深渊,无论他传进去什么情绪,全被吞噬干净,没有任何回应。 怒火堆积在胸口,林港指着房间门,“滚!从今天起,你给我滚出林家!” 无论林港说的是气话还是真话,林殊都不想管了。 他坐起身,以极慢的速度趿上拖鞋。 “爸,再见。”林殊走出门前说。 “滚!” 林殊没什么反应,穿着拖鞋走下楼梯,不理给他打招呼的佣人,自顾自走出主宅大门。 睡衣口袋里空空如也。 他没带手机来主宅,林港也不打算差人送他走,那他该怎么离开? 想了想,林殊当即转过身,又折返回去。 林港候在一楼客厅。 见林殊折返,以为他反悔了,林港冷哼一声,“你还回来干什么?我不是让你滚了吗?” 林殊没回话,走到座机前,拨通高静歌的电话,“来主宅接我,就现在。” 打完电话,林殊瞄一眼林港,机械的重复道:“爸,再见。” 他折返竟然只是为了打个电话?! 林港被气得头发昏,“滚......你给我滚!” 高静歌在一小时后到达,开着她那辆惹眼的阿斯顿马丁。 车未到,声先至。 跑车还在半里之外,轰鸣声疾驰而来。 怎么现在个个都爱开跑车? 林殊被吵得脑袋疼,轻揉太阳穴。 跑车停下,蝴蝶门自动开启。 “林总,请上车。”高静歌戴了副墨镜,颇有女保镖的风范。 林殊微叹口气,坐上车,“高小姐,请你下次不要开跑车来接我。” 高静歌不答话,重重踩下油门,跑车倏地飞驰过境,碾过庄园里的草坪。 跑车故意兜转几圈,车轮在草坪上留下几道丑陋凹痕,高静歌这才掉转方向离开。 高静歌跟了林殊好几年,大一时与他结识,那时起就跟着他做事,沉稳早熟。 难得见她这么幼稚,林殊想笑,“我只是在家里睡了一周,没有受惩罚。” “你都被他踢得吐血了!”高静歌不忿。 林殊疑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