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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猗道,“魁叔找到他们时,侯爷正以世子身体作浮木,趴在水上透气,世子的口鼻被呛在水下,捞上来时已经不行了。”
凌湙哑然,等见到宁栋锴时,竟一时没能认出。
激流江水中,有许多断枝利石,他一人半身不便,纯靠上半身的力量悬浮,头脸被划的血肉模糊,又在江水中浸泡一夜后,生出腐皮烂肉,尽管上了药,却仍挡不住面目全非的结局。
宁栋锴转眼朝凌湙望来,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张嘴似要说话,然而并出不了声,虚弱的只余嗬嗬气声。
凌湙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半晌方道,“宁晏死了。”
宁栋锴一愣,眼神慌张的移开,却又立马朝凌湙望过来,攒足了力气道,“小五,爹……”
凌湙摇头,断声否决,“你不是我爹,一个不断踩着亲子性命苟活的懦夫,你不配。”
杜猗将魁叔的推断说了,“一人落水后,应当是商议好的轮流交替作桥木争命,然而轮到宁晏驮举宁栋锴时,却没等到亲爹来替换,宁栋锴等于是用宁晏的命,为自己争取了时间。”
一人腿脚都不便,等于是半身不遂,不互相帮助,根本撑不了几息,轮流驮举着飘一飘,按理是能等到搜救队的,可惜,宁栋锴只想自己活。
凌湙静静站着,望着面目全非的人,音冷声厉,“我以为你只对我绝情,毕竟我才喊你几年父亲呢!可看看宁晏,我才发现,你真是平等的对待每一个子女,并不因为亲情所动,一样的在必要情况下抛弃掉,半分不手软。”
宁栋锴挣扎着想要翻身,奈何一身伤根本动不了,只定定的望着凌湙,努力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世、子,给你……给你做,小五,爹让你、让你当……当侯府的世子爷……”
凌湙沉默,半晌后嗤一声笑的弯了腰,甚至扶着身边的桌椅才能站稳,咬牙愤恨,“我怎么……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我真是倒了什么霉,竟投到了你家……呸,谁稀罕你的世子位,一个破落侯府……呸呸呸……!”
跟踩着什么臭货一样的,凌湙直接掉头出门,半刻也呆不住,生怕自己一个激动,直接下手掐死他。
感觉自己这一身血都脏了。
恶心的不行。
凌湙脸色漆黑,摔门而去,厉声吩咐,“让人准备辆马车,立刻将他送回京,另外,让他拟个请封折子,请旨册我三哥宁琅为侯府世子,接下任宁侯位。”
他不会有命活到陛下祭陵回京的。
他会因医治不及,病故。
宁侯府需要一场丧仪,从而避开祭祀仪典中的变故。
皇陵祭祀仪典,山峦晃动,雷声阵阵,尘土飞扬,两边御道被允许前来观礼的百姓,皆被这震天的响声,晃动的大地,骇的伏身惊叫,痛哭祈求上天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