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活,萧轼小时候见爷爷隔壁家的小混混做过。 那小混混胆大得很,做过威力小的雷管炸鱼,也制作过威力大的炸药卖给那些盗墓贼,从未失败过。 萧轼从那人屡试不败的经验中得出一句总结。 制火药,必须胆大心细手稳,还得有些化学常识。 化学常识萧轼有,可手艺……自然没有那经验丰富的小混混好,做起来自然也不是一试就成。 好在慕长生准备的原材料充足,一次不成,再试两次三次,最后总能做出满意的成品来。 萧轼全神贯注,一刻也不敢分神。 饭也不吃,茶也不喝,茅房也不去,就这样一直泡在工房。 而慕长生,也没闲着,一直默默地守着他,不时地给他擦个汗,递个原材料,那模样,十足一个称职的助手。 等萧轼不需要帮忙时,便盯着他看,看他认真做事的模样,看他俊美的侧脸,看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看他的细腰。 看得目光越发深沉。 而萧轼,全然不知这些事,只全神贯注着手里的活。 倒是烧炉子的幺妹,见到慕长生看萧轼的目光,颇有些惊讶。 这大哥看这俊美小哥时,眼神为何有些像丈夫看自己的婆娘呢? 炉子热了又冷,冷了又热,到了转天下午,硝酸硫酸和甘油都制作完毕,萧轼又将它们按比例合成硝酸甘油。 最后一步,便是制作火药了。 硝化甘油加蛋清加铁锈和细沙,搅拌均匀,然后用草木灰混合,在干燥通风处晾干。 等做完这一切,萧轼松了一口气,然后身子一歪,人往地上栽去。 幸亏慕长生眼明手快,一把抱住他。 第五十四章 不许再和我一起睡 萧轼扯着慕长生的袖子,嘱咐道,“让我睡会儿,谁也不许靠近那火药。” 说完这话,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为了制这个火药,熬了两日一夜,鬼知道他经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就怕一不小心把自己炸死。 身心俱惫,能不困吗? 萧轼一睡睡到转天早上,一睁眼,就见两条健壮的胳膊,一条枕在他脖子下,一条搂着他和他怀里的宝儿。 顿时一愣,慕长生又搂着他睡了? 他整个人都窝在慕长生的怀里,这人的鼻子贴着他的脸,呼出的热气喷在他的脸上、耳朵上。 他们俩人这姿势,要多亲密便有多亲密。 萧轼只觉十分不自在,想趁这人还未醒,赶紧起来,以免这人醒来,然后他们四目相对,然后发现他们抱在一起…… 那岂不是太尴尬了? 萧轼慢慢地,一点点地往里挪,可才挪了几下,便发现,他根本无处可挪,宝儿已经贴着墙了。 只得换个方式,试着慢慢地抬起慕长生的胳膊。 可才一动,他的耳朵便撞到了一个温暖柔软的物事。 那是……慕长生的嘴唇? 那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他只觉与这人嘴唇接触的耳朵部位异常发烫,让他的身子发僵,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 从小到大,他从未与人这般亲密接触过,这让他很不自在。 好在这人仍未醒,看不到他这副不自在的模样。 萧轼松了一口气,继续一点点地抬起慕长生的胳膊。 等他得了自由,坐了起来,心情也平复后,才敢转头往后看去。 就见慕长生睡得剑眉紧皱,下巴上满是青茬。 萧轼忍不住也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心情有些复杂。 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庆幸。 没胡子确实省了不少事,可有胡子,才像男人。就像慕长生这样的,多有男人味啊! 青色的胡渣配着高挑的鼻子,浓密的剑眉,多英俊帅气啊! 还有额头上那道疤…… 萧轼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那道疤。 似乎比先前颜色更淡了些,也更不明显了。 他抚摸疤痕的举动终于惊醒了慕长生,这人睁开眼睛,迷茫地看了看,见是他,又把他往怀里一搂,嘴里咕噜道,“再睡会儿!” 萧轼好不容易爬起来,却又被这人搂了回去,抱在怀里。 这人自然而然的亲密之举,这人宽阔的胸膛,这人的体温,这人“咚咚”的心跳声,还有这人身上的味道…… 让他突然心慌意乱起来。 慕长生不是说自己不是断袖吗?那为何总对他这般亲密? 一次两次都是如此。 难道……这人喜欢他? 萧轼只觉天崩地裂,脑子嗡嗡作响。 就在他要一把推开这人时,肚子突然传来“咕噜噜”一长串声响。 他饿了!连着两日滴水未进,此刻他饿得很,饥肠辘辘,胃火灼烧。 “起开!”萧轼用力推了推搂着他的人。 才推一下,慕长生就醒了。 这回是完全清醒过来了,撑起胳膊,看着他,问道,“醒了?饿吗?累吗?” 眼中都是关怀担忧之意,没有丝毫尴尬不自在。 “饿!”既然人家都不尴尬,那他有何不好意思的?萧轼推他下床,“快起来,我要吃饭喝水上茅房。 慕长生赶紧起了床,又要扶他起来。 “不用。”萧轼严词拒绝,自己慢慢悠悠地下了床,又对慕长生冷声说道,“往后不许和我们睡一起。” 见他神色冷淡,慕长生眼神暗了暗,也冷了脸,“张铁匠家就一张多余的床,难道你要我睡地上?” 睡地上自然不行…… 萧轼又说道,“那你睡就睡,为何每回都搂着我?这个时节,你不觉得热吗?” 慕长生的脸色稍稍好了些,“这么窄的床,不搂着,就会掉下去。” 萧轼又回头看了眼床。 确实窄,像是单人床。 顿时有些心虚懊恼,他不会是自作多情了吧? 他累,陪了他两日没合眼睛的慕长生自然也累。 凭什么不让人家睡觉? 床这么窄,搂着睡……也是正常。 萧轼自觉无理,不好再吵,便气呼呼地去了茅房。 可等他放完水出来,又见慕长生给他打了洗澡水,连换洗的衣衫都准备好了。 这下是一点点怒气都没了。 都是男人,有何好矫情的? 等他洗完澡出来,铁匠的老娘也熬好了粥,还炸了小鱼干,金灿灿、香喷喷的。 萧轼他们三个和铁匠家八个,一堆人挤在天井旁的廊上吃早餐。 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声,饭桌上是“呼噜噜”喝粥的声音。 萧轼实在是太饿了,一碗粥下去,仍觉不够。 可每人只有一碗。 见他眼巴巴地看着宝儿喝粥,慕长生勾唇一笑,将自己的碗推给他,“你喝吧!我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