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的是他自己的身影,因眼珠的弧度而扭曲成怪异的形状。 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只有鬼会吸食活物的精气来残害生灵…… “妈的。” 他梳理不出丝毫的头绪。 心烦意乱中,肖兰时还想回东枣营一趟。- 当他走到满庭芳的正门口,才发现进出没有那么容易。 和两天前的人影稀疏不同,如今不算宽阔的院落门口守着几十个从家侍卫,个个身穿紫色软铠,手里不是举着长剑就是矛戟,望上去其中还有不少修士。 肖兰时走上去,立刻被一个从家守卫提剑横在胸前:“什么人?” “萧关肖月。” 侍卫施礼:“肖月公子。”可手上的剑却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 肖兰时望过去:“怎么?金麟台要把人都关在这里?” 侍卫:“肖月公子言重了。只是六城诸位公子齐聚满庭芳,我等自然要以公子们的安危为重。如今元京还有百花疫盛行,妖鬼接连不断,万一公子有什么意外,在下实在不好交代,还望肖月公子见谅。” 满庭芳门口的灯光打在侍卫的长剑上,在雨里闪烁着一道冷冷的寒光。 肖兰时退了一步:“要关人你就直说,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你们金麟台的人说话都这么累?” 侍卫肃色看他,没有答话。 忽然,肖兰时双手投降状:“好好好,我不出去了就是。” 侍卫:“多谢肖月公子体谅。” 可手上的长剑还没收齐。 肖兰时又退了数步,那长剑才唰得一声归鞘。 “你不用看我了,我回房间。” 侍卫道谢又致歉。 肖兰时一转身,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坏笑,回房间?才怪。 紧接着,一道紫色的符纸悄然出现在他袖口。 刚才他一步三回头地走,就是为了隔空取侍卫怀里满庭芳上空结界的符咒,只不过因为控制不好距离,总是还得调整步子试一试。 既然正门不让走,肖兰时多得是法子出去。 想着,他已经踏上了旁边的高楼,那里连接着阵法的最为脆弱的一角。- 这楼似乎已经废弃多年了,没有肖兰时想象中的那么好爬。 刚一登上最高的屋檐,紧接着衣服就被底下突出的铁钉子扯住了衣角,他用力一挣,哗啦一下,是卫玄序金银都白扔在地上的声音。 “嘶——” 肖兰时回过脑袋看自己被撕碎的衣角,好大一截的布料挂在房檐上,在毛针雨中随风飘啊飘的。 他还没完全退化掉的穷酸此时洪水般荡漾上来,这衣服是他缠着卫玄序足足有半个月,才好不容易让他花重金买下的衣料,为了来元京他特地把自己打扮成花孔雀,平时连拿出来都舍不得的衣袍此时竟然在雨中被这么一颗破钉子轻轻一撕。 他怨恨地望着那颗长钉。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紧接着,他灵活蹿上屋檐,要去用那符咒解开一条缝子。 房檐上满是雨水,靴底踩在上面发滑,肖兰时摇摇晃晃地走在上面,走得并不算安稳。他好不容易才站在咒法的一角,天上的雨忽然又大了,风吹得他险些落下去。 眼前紫色的真气在空中飘动着,肖兰时两根手指捏起符咒。 正当他要念咒,忽然,一个漆黑的角落出现在他的余光里。 满庭芳四周都是清一色的从家侍卫,几乎把整个院落围得水泄不通,每一面高墙上都悬挂着亮堂堂的灯笼,别说是照亮满庭芳,就算是旁边的小道也能亮得清晰可辨。 可在一条条明亮的小道中,东面一堵破旧的围墙却十分突出地黯淡。 肖兰时心里觉察不对,仔细打量着。 忽然,那道围墙旁边的黑影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一半,竟然硬生生向后退了两步的距离! 见状,他心头骤然敲起一只重鼓。 那堵围墙四周光秃秃的一片,根本没有任何遮挡的高大建筑,在满庭芳数百盏灯的照射下,绝不可能出现如此大的一团暗影! ——那黑影是凭空出现的! 肖兰时立刻高喊一声:“警戒!” 话音刚落,楼下的从家侍卫立刻抄起刀剑,齐齐望向高楼。 与此同时,那墙角处的黑影也像是听见肖兰时的话一样,如同人一般迅速向身后飞奔而去。 “别跑!” 肖兰时大喊一声,手里的符咒亮起,满庭芳院落上的结界瞬间烟消云散。 楼底下的侍卫惊慌失措大喊:“肖月!金麟台布置下的结界岂能是你想破就破的?!” 眼看着那团黑影就要逃出视野之外,肖兰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对着诸位侍卫:“你们不是要维护满庭芳的安危吗?怎么那么大一鬼躲在暗角里都看不见?!” 一听,侍卫们立刻严阵以待。 紧接着,肖兰时掌中亮起银火,在细雨中如同一颗带着彗尾的流星般,骤然向黑影的方向砸去。 一时间,数百道绛紫色的剑尘齐齐爆发,形成一只巨大的网,横扫在周围每一条小道、每一处建筑上。 “哪里有鬼?!” 首领提剑喝道:“跟着肖月!” “是——!!” 于是守在满庭芳四周的几百侍卫便立刻分成两股,一股留在原地驻守,另一队紧随着肖月的脚步向旁道里追去。 一时间,寂静的夜里顿时掀起喧嚣的波澜。- 正厅内,觥筹交错间的众人也听到了屋外的声响,齐齐落了杯。 守宗朔脸上的醉意立刻醒了三分,双眉紧皱:“外面的侍卫打起来了。” 金雀惊道:“谁敢光明正大地袭击满庭芳?” 坐在首席的从华此时也收敛起笑意,露出罕见的正色,起身道:“还请诸位不要惊慌,我速速去勘探一二便回。” 语罢,便迈出了宴厅。 剩下的众人面面相觑,每个人的眼里都露出同样一种忧虑。 静默中,江有信噗嗤一声笑起来,顺手拍了拍旁边金温纯的肩膀:“大家都干嘛呢?这里可是元京啊,在座的都是受从肖两家庇佑的,谁有那么大胆子敢来打你们的主意?” 说着,他迈着醉步起身:“我去如个厕回来继续喝,你们等等我。” 金温纯连忙:“有信,从华公子的意思,像是让我们在此稍等。” 江有信笑:“等还不允许我有三急了?”拍拍他的肩,“放心,我马上就回。” 语罢,也迈出了宴厅的门槛。 他没有向净厕的方向去,反而是跟着从华的脚步去了正门。 出宴厅的一瞬间,江有信眼底的醉意立刻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警惕与不安。咻一声。 他的楼弃黑色重剑紧握在他手里,无数细密的雨珠从剑身上滴落。 没走两步,另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