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切更加清晰明了。 帐子外无人。 晨起的士卒已赶去晨练, 特别是沈蹊的帐子前,已然没有半个人影。可即便如此, 晨光照落进来, 兰芙蕖仍觉得羞躁, 再加上刚刚历经了安翎郡主与二姐那么一遭,她愈加感到情怯。 她像一只小鹌鹑,缩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沈蹊垂下眼睫。 二人之间几乎没留什么空隙,这让他们两个人的脸挨得极近。沈蹊能清楚地看见,少女原本莹白面颊上诱人的红晕,还有那水光粼粼的双眸、娇艳欲滴的唇…… 半晌,只闻耳边低低一声笑。 “不要怕,她们人都走了。” 二姐与叶朝媚的脚步声已远去。 兰芙蕖眼睫动了动,抿抿微肿的唇。 “我没有怕。” “那是什么?” “我……” 我羞。 她眸光闪烁。 帐子外不远处,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那人披了件粗布衣裳,踩着风雪一路走来。远远地,他便看见二妹被一个红衣女子拽着胳膊,走出一间军帐。那红衣女子眉目柔婉,却披着一身甲胄,看上去英气十足。 他刚想唤一声二妹。 兰清荷一脸恼怒,被那女子拽着往疾步离去。 只留下一地脚印。 兰旭微垂下眼睫。 风极大,他的嗓子亦是微哑。男人拢了拢衣裳,本欲追着二妹走,可来到那间军帐前时,不知受了什么指引,竟让他朝帐子里面望去—— 帐帘一角,正挂在木墩之上。 这使得兰子初一偏过头,便与帐子里的男人对视上。 沈蹊抬起眼眸。 他唇边原是带着笑,只一瞬,忽然看见站在军帐外面色微滞的兰旭。对方俨然看清了屋里的情形——正对着帘帐口,放置了一方不高不低的桌案,一名身穿粉白衣衫的少女正被压在桌案之上,腰肢柔软,几乎要贴着那桌面。 而桌前的男子正垂眸,歪着头在逗弄她。不知他又说了什么含着荤的混账话,惹得本就纯情的小姑娘面上烧红,羞赧地朝屋里面偏过头。 看见兰旭,沈惊游缓缓眯起凤眸。 太阳完全出来了,昨夜下了那般大的雪,今日的阳光竟格外明媚。暖意融融的光晕落在兰旭脸上,竟衬得他面色极白。 沈蹊只与他对视了一瞬。 紧接着,他若无其事地俯下身。 兰芙蕖靠在桌案上,眼瞧着,沈蹊唇角的笑意更甚。他低下身来,将她的脸颊捧过,声音里亦含了些笑: “方才你说,我只是你的恩人。小芙蕖,如此大的恩情,你说你该如何报答我呢?” 眼前男人的身量高大,完全遮挡住了从帐外透来的光晕。听沈蹊这么一说,兰芙蕖亦是一愣神。 如何报答? 面前此人,有权,有势,有钱。 他好像什么都不缺。 而她呢? 她……只有一副身子。 想到这里,兰芙蕖不由得紧张了几分。她下意识伸手攥了攥衣领子,下一刻,手指却又被他轻轻拨开。 她的身上更烫了。 心跳声怦怦,仿若雷鸣。 就在兰芙蕖心理防线溃散之际,对方含笑道: “不若你亲我一口,当作报恩。” 他的唇离她很近。 唇很薄,唇瓣微动着,似乎在引.诱着她。 “你亲我一口,我便将你的兄长调出北灶,”沈蹊的声音很低,低得刚好只能让兰芙蕖一个人听见,“好不好?” 都说君子远庖厨。 兰芙蕖自然也其中道理。 兄长那般高洁文雅之人,他的这双手不该用来杀鸡宰羊、生火掌勺。 她有些犹豫。 沈蹊进一步蛊惑道: “我把他调出北灶,让他同应槐一样,住北疆最好的营帐。到时候他就不必成日与那些柴火打交道,不必烧火做饭,不必再泡在那些柴米油盐里面。” “小芙蕖。” 他愈发将唇压近些,不光是他的声音,连同他的唇、他的眉眼,都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好不好,嗯?” 兰芙蕖闭上眼睛。 回想起方才与沈蹊亲吻的感觉,他唇上的温度与香气,她再也禁不住这般诱.惑。心中又念着兄长的事,索性将心一横,胳膊往上一抬—— 双臂攀附上男人脖颈,径直吻了上去! 她闭着眼睛,心跳怦怦。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地去吻沈蹊,这与先前被动的感觉很不一样。她明明是吻在沈蹊嘴唇上,可心尖却蓦然颤了一颤,像是一场春雨倾洒下来,将她的眸光打湿得柔和、迷离。 帐外,兰子初震惊地凝望着这一切。 凝望着,他那乖巧、本分的小妹,忽然站直了身子,主动将唇瓣压在男人双唇上。 她吻得很轻。 还有些笨拙。 但沈蹊却丝毫不在意,他低垂着眼睫,看见少女正紧张地阖着眼。她的呼吸很重,很急促,反之,他的眸光却是慢悠悠的。 慢悠悠地,朝帐外睨了过来。 沈蹊的余光,再度与兰旭撞上。 他伸出手,握住身前少女的双肩,目光却落在兰子初面容上。沈蹊的眼神里,有一种慢条斯理的轻蔑,他就这般站着未动,任由女孩子踮着脚、将他的唇吻得愈发牢。 兰旭没看错。 沈惊游并未动。 是他的小妹主动迎上去。 主动踮脚,去亲他。 看见兰旭眸光中剧烈的颤意,沈蹊唇角边的笑更甚。 这一回,兰旭算是看出来了。 沈惊游,他在向自己宣誓主权。 他的轻蔑,他的不屑,还有他眼底浓烈的占有欲。 尽在不言中。 可他又偏偏只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好像稍微一勾手指,就能轻而易举地让身前的少女亲吻自己。便是这副得心应手的姿态,让兰旭愈发不自在,他抿了抿唇,面色愈发灰白。 这是只有二人心领神会的、无声的硝烟。 而另一边,兰芙蕖全然没有注意到这般剑拔弩张的对峙。她的面色潮.红,心无旁骛地亲吻着身前的男人。 她亲得很轻,不敢去撬开对方的唇齿,更别说去碰他的舌头了。这道吻,没有一丁点攻击性,柔和,小心,谨慎,又带着令人悸动的羞怯。 可即便如此,兰芙蕖的睫羽还是颤抖地不成样子。 她紧张。 即便先前,已与沈蹊来回了许多遍。 但二人的博弈,都是他主导的。兰芙蕖只需要闭着眼,乖乖受着。 而如今,兰芙蕖攀在男人脖颈处的小臂僵硬,宛若一块石头,只是这颗热烫的心还剧烈地跳动着。她不知道沈蹊为何站着不动、为何不去回应她,她不敢提醒,也不敢去问。 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