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里的破旧道观,却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从这只小鬼的嘴里再度听到。 他看看气急败坏的容镜,再看看面目愣色的薛苍,觉得好似被迎头泼了一盆狗血,索性也踹了小鬼一脚:“你把话讲清楚点,哪个玄天观啊?华国这么大,有同名同姓的道观也不是没可能。” 小鬼像是也看明白了点什么,连忙瑟缩了下脑袋,赶紧解释:“我说的玄天观在樊省的盈自山,本是个破破烂烂的道观,空荡荡的,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池白和阿秋注意到小鬼每说一句,容镜的表情就难看几分。 可小鬼没注意到,还在绞尽脑汁将自己知晓的信息说出口以求保命:“韩裕的师门抵达盈自山以后,掌门认为那地方得天独厚,是个好地方,便带着一干弟子占据了道观,并延用了‘玄天观’的名称。还说什么,玄天二字取得妙,定能保佑他们师门发扬光大。” 嘭! 巨大的声音传来,池白、阿秋、薛苍同时扭头,就见容镜面前的小桌子在他的手掌下轰得一声碎成了齑粉。 池白:“……” 阿秋:“……” 薛苍:“……” 推门而来的护士:“……” 这次真有声音,她绝对没听错。 池白再三保证一定会将损坏的物品原价赔偿以后,终于送走了护士姐姐。他关上门,回头看那坨粉,再看容镜的手,可以确定容镜在动手时候身上绝对没有贴符纸。 也就是,他天生就这么大力气。 这也太猛了。 见过能把桌子拍折的,没见过能拍成粉的。 他支使阿秋去找个扫帚将齑粉清理干净,继而问容镜:“那盈自山的玄天观就是你的师门?” 容镜耷拉着眉眼,嗯了一声。 听他肯定的回复,池白却敏锐地意识到了前后矛盾之处。 小鬼说原本的玄天观已经无人居住,但容镜好像并不是那么认为的,在此之前他还特别强调了他们玄天观从人到老鼠都是好的。 他皱了皱眉问:“你们师门搬家了?” 容镜:“……不知道。” 池白:“?” 要是小僵尸长尾巴,此刻容镜的尾巴一定拖在地上,他垂着眉眼,睫毛微微颤抖,很久才听到他被压低的嗓音传进耳朵:“我很早就离开了盈自山,和盈自山没有联系。”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头像是被无数丝线缠得乱七八糟。浅浅呼出一口气,看向面前的三人,拎起自己的背包,低声道:“我想先回家了。” 池白和阿秋对视一眼,前者不太会安慰人,眼见着容镜都走到了门口才憋出一句:“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 容镜摇头:“你们先聊一聊流云观的事吧。” 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病房内的三人视线中,池白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说了句:“小朋友好像受刺激了。” …… 容镜没有喊司机来接,也没有打车,就这么慢吞吞地背着包沿着马路一直走。 他的脑海里中都是小鬼的那一句“玄天观在樊省的盈自山,本是个破破烂烂的道观,空荡荡的,很久没有人居住了”,怎么会无人居住? 他和太虚爷爷离开道观时,道观明明一切都好,走得时候大家都很舍不得,一个个擦着眼泪哄他说:“小镜子千万别太想我们哦,在外面想吃什么就跟你太虚爷爷要钱,你太虚爷爷富得很,你别给他省钱。等你们要回来了,提前来个信,师叔们给你做大餐欢迎你回家。” 容镜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周围。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往哪儿走了,但好像走到了一个公园的门口,他挑了个空的长椅坐下,搬出了包里的龟壳和铜钱。 容镜想到自己从棺材里醒来时算的有关太虚爷爷的那一卦,卦象显示时机未到,还要他韬光养晦。 那么其他人呢? 容镜一次次晃动龟壳,一次次查看卦象。 令人感到惊诧的是,容镜卜了整整八次卦,每次的卦象都是一样的: 离在上,兑在下,离为火,兑为泽,六五爻辞。 这个卦象的意思是,只要所有人齐心协力,就能够克服任何困难,转危为安。 容镜盯着卦象看了半天,觉得怦怦乱跳的心脏好似被安抚好了,一下一下回到了原有的轨道。 卦象小吉,玄天观的大家向来就是一家人,齐心协力于他们而言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所以他们肯定不会有事。 容镜相信祖师爷不会骗他的。 他弯腰将兆龟和铜钱小心翼翼地放好,直起身体时身后有阵很温柔的风扫了扫他的脸颊,他像是有所察觉似的抬头看了看天,大片大片的玉兰花瓣从头顶的树上飘了下来,他兜了一身的花瓣。 容镜打了个喷嚏,嘀咕了一句:“好香。” 但还是感谢祖师爷的安慰,将花瓣从衣服上摘下来塞进了背包里。 他拿出手机给谢长时打了电话,谢长时让他待在原地别动,等着他来接人。容镜哦了一声,又拖长声音问:“谢长时你过来的路上经不经过甜品店呀?我想吃蛋糕。” 谢长时低头看了眼手机,尽管容镜在电话内的声音、情绪起伏听着似乎与往常无异,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便刻意放轻了语调:“经过,还经过奶茶店,想不想喝奶茶?” 容镜的眼睛微微一亮:“那我要喝两杯,一杯奶茶一杯果茶,要多加珍珠。” “好,你别走远,我马上过来。” 容镜嗯嗯应声。 电话被挂断,谢长时推开椅子,拎起西装外套便往外走。推门而出的时候正巧碰上迈步而来的陆云霁,看着男人步履匆匆的模样,陆云霁眉梢微扬:“你干嘛去?这才几点就早退啊?” “接容镜。”谢长时从他身旁而过,走进电梯。 “正好,这玩意你拿去给容镜。”陆云霁抬起了手,谢长时这才发现他的手里拎着一个模样看上去十分高端的口袋。 “什么东西?” “章成安上次不是鸽了我嘛,他老婆从国外出差带回来的巧克力,说是给我赔罪的。”陆云霁将口袋塞到谢长时手里,“甜腻腻的,我不爱吃,你给容镜吃呗,他肯定喜欢。” 谢长时没拒绝,垂眸将口袋抚平,对陆云霁颔首,说了声:“谢谢。” 真客气。 陆云霁一手插兜,一手挥挥,拐进了隔壁的秘书办光明正大地聊天喝茶去了。 …… 等谢长时来接的这段时间着实有些无聊,容镜往公园探了探头,恰巧路过一个路人说了句“免费的”,于是容镜毫不犹豫地起身去里头转了一圈,走得有点累了就找了个椅子坐下,没一会儿便有一些流浪猫悄摸摸地靠近,贴在他的脚边,喵喵喵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