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着眼,仍然伸手捋了捋段宁额角边湿濡的碎发,只说:“先去洗澡,要不要我抱。“ 段宁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最终也不需要等到他回答,傅轻决就下床把段宁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他们洗完了澡,傅轻决见段宁换上衣服又面无表情地要躺回床上,一把便将人拽了回来,他手上握得用力,盯着段宁暗淡无神的眼睛,下一瞬又把人往房间外拉去。 段宁被傅轻决拉到了书房门前,傅轻决按在门把上,骤然停下来,然后开口说:“能进去么?” 段宁自从在书房发病那天之后,傅轻决就再也没让他进去过。 傅轻决松开了段宁,让段宁留在走廊里,一个人飞快走进书房,拿起桌上那叠资料就转身出来了。 “我说过,一切都有我来处理,你想报仇,当年害过你的那些人,那些想要你死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和叔父,和胡安不一样。” 傅轻决的心竟然慌了起来,他段宁说:“我和他们不一样,你明白吗?” -------------------- 还会有发疯的时候 快了 不破立不了 第78章 这天一早,弗雷克出现在了院中,没过多久傅轻决就乘车出门了。 那天傅轻决把那份可以决定胡安和联合党乃至整个联邦高层命运的所有资料都给了段宁。他让段宁自己拿好看着办,好像是为了证明,他可以给予段宁最充分的自由。他和那些人不一样。 他希望段宁能明白他。 可又因为一时半会儿得不到回答,傅轻决似乎隐隐生了气,做不到继续假装若无其事地和段宁说说笑笑了。 而且,傅轻决在榕湖一连清净了这么多天,本只需要气定神闲、高枕无忧地看别人死到临头的好戏,但他不露面,那些人就会把矛头对准他周围的人,比如段宁。 其实可以干脆让段宁不出门,和他一起过二人世界,但傅轻决清醒地知道这不可能,这二人世界恐怕难熬得只会把人逼疯。 他更知道,段宁说的没错,唯有万念俱灰一心求死的段宁,他是拦不住的。 傅轻决也没能找到戒指。 感觉只要再多看一眼那片草坪,他很可能会做出不理智的事。 段宁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听着傅轻决离去的声音。 等快到时间,他仍旧坐上了17号的专车,如常地去往安全局。 段宁在安全局一直待到下午。在用办公桌上的电话给国防部办公室去电三秒,又因为不小心打错而迅速挂断之后,他等了一会儿,听见预料之中的三声回电,然后拎上办公皮包站起了身。 他在桌前又低头转了两圈左手上的戒指,仿佛是在犹豫。他看过那些资料文件,都是真的,里面甚至包含了那张自由基金会的名单,可傅轻决知道他和江牧见过面吗?知道他如果把东西交给江牧,会导致什么后果吗?傅轻决根本不同意和江牧合作,也不希望段宁和江牧见面,真的能允许他这样做吗? 但傅轻决似乎只是从没有打算让他重新做回段斯而已。 段宁看着已经备好车推门而入的17号。他不想连累别人,无论是17号还是江牧,他不能再做出错误的决策。 可一旦畏手畏脚,就什么都做不成。 傅轻决在兰亚的办公室直接被堵了个水泄不通,他和那帮老狐狸周旋了一天,把问题往在野党的政敌上引导,又说了几句漂亮话,要他们别着急,对自己和艾莉森成婚在即的消息的传播似乎也没有追究的意思。 最后送走了胡安,傅轻决心中早已不耐烦了,他刚坐下,在想等会儿要不要顺路去安全局接段宁下班,弗雷克就从外面进来了。 带来的消息却短促而紧急—— “傅先生,段宁提前离开安全局了。” 段宁带着傅轻决给的那份文件,在中央街街口下了车。他对17号说:“你先正常巡逻吧,我想去买杯咖啡,晚一点再来接我。” 17号看着他没有说话,段宁又说:“这是在首都,周围人很多,没关系的。” 段宁转身走进了中央街,在到达拐角的咖啡馆之前,段宁看向了旁边紧挨着的那家小小的花店。他变成了beta,闻不到其他人的信息素的气味,普通的嗅觉却依然灵敏,他在花店门口驻足片刻,低头看看时间,最终往前走,如同每一个不起眼的、有些瘦弱高挑的、微微佝偻着肩膀的上班族走进了咖啡馆。 咖啡馆的外玻璃墙全部采用涂黑的防光玻璃,绿色的门头,漆黑的墙面,从外往里什么都看不见。 从兰亚到中央街的距离很近,傅轻决看着车辆一点点驶近,却拧了拧眉头,最后让司机调转方向,找了个有些许遮挡物的隔得稍远的马路对面将车停了下来。 只留了个后座窗口没在视线盲区,傅轻决直直看向咖啡馆的绿色门头,半晌开口问道:“他来见谁?” 弗雷克静默两秒,说:“根据我们跟踪蹲点后的判断,是江牧。” 傅轻决低头对了对已经修剪得很干净的指甲,又扯了扯领口的领带:“江牧以前给段宁做过几年的上校助理?” “战时第二年江牧被调过去的,不到半年。” “他为什么那么相信他?”傅轻决转而看向弗雷克。 弗雷克头皮有些发麻,中规中矩地缓缓说:“如果资料落到江牧手上,按段宁的想法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他虽在国防部,但实际出身于军部,忠诚度非常高。苏纳政府对西区、对李铎还有当年那场战争的态度已经引起了军部的不满,现在整个军部高层几乎都统一了意见,哪怕是和胡安一党走得近的军官也干脆选择沉默。最后的结果,和我们所预想的应该也是一致的。” 所以段宁来见江牧没什么问题。 段宁如果只是来把文件拿给江牧,然后原路返回安全局,再回家,理论上没有任何问题。 是傅轻决说段宁可以自己看着办的,段宁有如此做的理由。 傅轻决的脸色却没有变好,反而一点点沉了下来,他忽然冷笑了笑,说:“段宁之前已经几个月没露过面,这些天也和江牧没有交集,现在他们平白无故地能在咖啡馆见上面,说明提前联系过,”他幽幽地质问道,“不止17号浑然不知毫无动静,你也一样,这么多人连一个人都看不住么?” 这大概只是一时的迁怒。 傅轻决自己要用的17号,也是他自己笃定,段宁无论从身体状况还是从精神状态来说,都没有办法从他身边离开。 他已经没办法回头了,他放不了手。 傅轻决盯着门口偶尔进出的人流,久久不见段宁出来,不禁产生了愈演愈烈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