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回应,好不好?” 顾嘉年一口气说到这里。 她惊觉自己的语速快到不可思议,甚至没有给他任何打断的机会。 她怕再缓一缓,自己就说不下去了。 她努力假装着轻松的表情,心脏却快要从胸口闯出来。 血液都在燃烧。 等待着来自他的审判。 夏夜蝉鸣声起,几只不识趣的蟋蟀在石阶上乱窜。 顾嘉年忐忑又紧张地垂眸,看到迟晏朝她伸出手。 就如同她生日那晚。 同样的夜晚与花园,只不过这一次是她站着,他坐着。 顾嘉年怔住,然后听到他慢条斯理地说:“听你絮絮叨叨那么多,走之前也不知道拉我一把,坐得腿麻。” 还添了一句:“没良心的小孩。” 顾嘉年恍然地“噢”了一声,伸手拉他起来,却意外地没有花什么力气。 他的手依旧很冰凉,一触及分。 然后那只手轻轻落在她头顶,随意地薅了把她的头发。 迟晏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暗了暗。 他的掌心停留在她发顶,温热柔软的发丝却似乎挠过他心尖。 这小孩。 前一秒还在说非常非常喜欢他,后一秒就自顾自说了一年。 还要他等她考上大学,等她前途无量。 即便所剩不多的理智告诉他,小孩说的没错,她比他更懂事。 但,有这么跟人告白的么? 迟晏竭力地拾回理智,克制住所有冲动的念头,慢慢收回手,指尖却似乎贪恋那触觉,难耐地蜷起。 他忽然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猎手还是猎物。 许久后,他叹了一口气,终于好脾气地答应下来。 “那就等你堂堂正正地考上大学,再说。” 顾嘉年总算抹掉眼泪,笑起来。 总算没有直接拒绝她。 “嗯!” 过了一会儿后,她又听到他声音闷闷地问:“明天什么时候走?” “十点,我二舅会送我去高铁站。” 迟晏的声音有些勉强。 “……嗯。” 夜色实在太浓,他的脸已经快要看不清轮廓。 顾嘉年闭了闭眼睛,终于朝他挥了挥手。 “那……迟晏,再见。” 她说完不敢再停留,强忍着泪转过身去,拎上锄头,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走出庭院,走出这个两个月前不小心闯入的异世界。 就像宫崎骏《猫的报恩》里的小春,在猫王国重新找回自我之后,一步步爬上王国最高的塔顶,最终回到人类的世界。 然后鼓起勇气,重新去面对,那些需要她咬牙面对的现实。 * 贺季同收到消息提示音的时候,应酬的酒局刚结束。 他手里转着车钥匙,晃到酒吧门外的停车场,突然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他随手点开消息,愣住。 是来自他那个八百年不会主动发消息的乡下表弟。 而且,是一个红包,更准确的说,是一笔转账。 因为远远超出了红包的限额。 贺季同倒吸了一口气,瞪大眼睛数着:“一,二,三……草,这么多个零?啥情况?想不开了,开始分配遗产了?” 他立马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对面接起来,贺季同语气欠扁地问道:“嘉年妹妹还没走呢,你就丧成这样了?等着啊,死慢点,哥好歹还能赶去云陌给你收个尸,顺便再捞一笔。” 迟晏:“……” 贺季同说完,拉开车门坐上车,静静等待他表弟预料之中的反击。 没想到对方竟然没有生气,反而好脾气地解释道:“只是给你的劳务费。” 声音里带了些诡异的愉悦。 贺季同愣住:“什么劳务费?” 电话那头,他那个人模狗样的表弟浅浅淡淡地笑起来:“辛苦了,在我这里当了这么多天的人渣。” “……” 这又是哪跟哪? 还没等贺季同反应过来,对面已经掐断了电话。 他百思不得其解,一边觉得他表弟现在真的越来越精神错乱了,一边恶狠狠地接受了那笔转账。 * 第二天一早,迟晏拿着车钥匙,穿着整齐地推开家门,便看到门口站着两个小孩,正互相推搡着想让对方来敲门。 他认出是顾嘉年的两个表弟,两次生日会上都见过。 一个年纪小一些的叫陈锁,另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叫陈锡。 两个小鬼也看到了他,神情皆有些发怵。 几秒钟后,陈锡使劲推了推陈锁的后背,后者硬着头皮走上前,把手里抱着的一个纸箱子送到他面前,结巴道:“那……那个,昨天晚上我奶奶家的猫生了小猫咪,一共三只。” “我和堂哥一人一只,最后一只,停停姐说让我们拿来给你。她说,除了昨天晚上说的那个麻烦之外,这是她给你留下的另外一个麻烦,她还说,如果你觉得实在麻烦的话,也可以不要。” 陈锁话音刚落,陈锡就皱眉道:“你这说的什么啊,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跟绕口令一样,停停姐是这么说的吗?” 陈锁反驳道:“是啊,肯定没错,我逐字逐句地记住了,她就是这么说的。” 俩人为此争论不休,半晌后,陈锁手里的纸箱被人稳稳地接过。 那个有影子、还颇为年轻英俊的吸血鬼接过沉睡中的猫咪,问他:“你姐姐人呢?” 两个小鬼异口同声。 “已经走了。” “坐我爸的车,走了。” 任务完成,他们拔腿就跑,两个活力四射的少年跑起来,扬起一片尘土。 只剩迟晏站在石阶上,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 才早上九点。 昨天晚上那样的情况,还不忘算计他。 不要他去送她。 也罢。 迟晏慢悠悠地坐下来,掀开纸箱上盖着的柔软的青色棉布。 里面蜷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猫,黑色花纹,皮毛油光水滑,身子随着呼吸浅浅地起伏着。 旁边还放着一包猫食与羊奶粉。 他倏地想起那天深夜,在去昼山的大巴上,她万分好奇的八卦。 看来,咕噜肚子里孩子的爸爸不是张婶家的狸花猫,而是刘叔家那只神采奕奕的黑猫啊。 * 二十多个小时之后。 一千多公里以外,拥挤又忙碌的北霖。 高楼林立的东城区外环,北霖九中B幢教学楼。 楼梯拐角处是那个成绩不怎么样的文科高三十班。 教室里,堆满试卷的讲台前面。 在全班乱糟糟的起哄声中,一个皮肤白到发光、长相斯文又漂亮的女生在黑板上干脆利落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下一秒,她转过身笑起来,眉如远山,眼若星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