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持qiang,右手挥鞭,速度挥动速度越来越慢, 可箭矢并没有放过她,她这一身是轻甲,若是被飞矢射中,那扎在她身上的箭只会越来越多。 有一支冷箭,自西北方朝兰时侧颈而来。 兰时能感觉到有风扫来,带着杀意, 她避之不及。 正面突厥士兵拼命与她缠斗, 不让她侧身去挡。 “兰时!!!”十三喊破了音,不知何处爆发爆发出来一身力气,刀横在身前狠狠一划,将劈刀砍他的数名突厥士兵拦腰戳伤。 刀劲破甲入肉,突厥士兵瘫倒一片。 可还是追不上那箭矢。 千钧一发之际,城门处, 一支乌羽箭破空追去。 箭势凌厉, 于空中将那暗算兰时的箭矢劈成了碎片。 十三扭头看去, 城门下,高头大马上是一身重甲,仍作挽弓姿势的太子殿下。 离得太远,他看不清太子殿下神色,但能瞧见他一直面朝兰时的方向。 娘啊!此战真的许胜不许败了! 大凉储君深入突厥腹地来了! 兰时并未回头,箭头朝向她那一瞬间,她心里闪过此生憾事,盘桓心头的竟只剩下一桩。 兰时见突厥士兵有退意,强自振奋提气,以横扫千军之势,乘胜追击。 身后响起了整齐统一的马蹄与行军前进之声。 北境的援军,到了! “北境军特来接管突厥王城!”北境大军齐声高喊,声传数里,可与突厥王宫的轰炸声一比。 太子殿下策马在前,挽弓的手还在抖,姜兰时!你还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太子殿下的心都快从胸腔跳出来了。 方才数箭齐发直指兰时,太子殿下仿佛被带到了上一世。 冰冷的棺椁与兰时,眼前挥之不去的白。 与秦观南的低声回禀,“皇后娘娘血战不退,自身为饵,将突厥军全歼于乌苏河岸,北境军这才大胜得归。” 太子殿下收紧缰绳,马蹄踏进突厥军队的包围圈,北境军架起长盾,挡住突厥弓箭手的进攻。 太子殿下伸手一捞,将兰时抱到马上。 “去哪儿?” 兰时惊诧,但一直记挂着心头大事,立马回道:“突厥王城,十二哥在那里。”她的十二哥,可不能出半点意外。 太子殿下会意,马鞭一挥,便跳出突厥士兵拿命堵上的圈子。 兰时回头去看,她十三哥已经在援军的掩护下,与高处暗藏的弓箭手对箭。 十三哥的箭术,无需担心。 方才还处于上风的突厥军成了瓮中之鳖。 太子殿下的良驹,有日行千里之能,弓箭再难追上。 一队铁甲重兵,追随太子殿下而来,这样的铁甲,弓箭很难扎透,引箭也是徒劳。 兰时这才回头,看向甲胄加身的太子,“殿下,你怎么来这里了?” 她与太子殿下说过的,他只需稳坐朝堂。 “再不来你都被扎成刺猬了。” 太子殿下双手拽着缰绳,正巧把兰时圈在怀里。 他忍不住一再收紧,直到兰时主动缩着手臂配合他,他才稍微收敛了些。 在战事上,兰时能得一句神机妙算,看太子殿下如此气定神闲,立马想通了前因后果,她兴奋地晃太子殿下手臂,“突厥九处驻地,可是全都拿下来了?” 若非如此,北境大军可没法子直驱突厥王城来。 突厥地域广阔,其中能聚居百姓的地方却不多。 乌苏河,像是一道分水岭,乌苏河以南,气候适宜百姓安居乐业,乌苏河以北,天气恶劣到生存不易。 北境军夺回了大凉国土,将突厥军赶回了乌苏河岸。 乌苏河以北的突厥人,没有明确的州府,只有九处驻地并一座王城。 突厥休养生息,九处驻地,兵力不算弱。 北境军能打到这个份上,实属不易。 “是殿下在其中发挥了作用吧?”兰时此时看向太子殿下的目光堪称温柔。 太子殿下不答反问:“若是今日没有援兵,你便要豁出性命保兄长吗?” 兰时理亏,只能追根究底,“所以殿下做了什么?” 越来越靠近突厥王宫,四周也照得越发亮堂起来。 太子殿下的面容更加清晰,他两颊微微凹陷,下巴上的胡茬也渐长,只有这一身重甲,光亮如新,可见这一路也并未吃过什么苦。 彼时陛下点头允准了太子殿下的北境犒军之请。 太子殿下心里名为兰时的那一簇兰草连片疯长。 他可等不及三司与枢密使划定军需军饷,留了人盯着,自己轻车简从马上赶往了北境。 日夜兼程,八百里加急都跑死了两匹。 抵达燕州城时,才匆匆将自己拾掇了一番。 宫中绣娘新赶制出来的天青色冬衣,外罩墨狐裘。 头上是匆匆带出来的玉冠,与这一身冬衣还算相称。 太子殿下窥镜自视,才发现自己这星夜兼程,原以为无碍,还是熬得自己风尘仆仆,不如在京城时俊逸。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见兰时更要紧。 一切都是悄悄进行的,直到在军营门口被拦住。 赶往北境这一路,太子殿下都记得分外清晰,走兰时走过的这条路,他肖想了两世。 太子殿下还记得他进军营的那天,是个难得晴朗无风的好天气,他连看拦着他不许进的士兵都顺眼了许多。 一想到是兰时打头收复了燕州,此处亦算兰时治下,也并不怪罪这小士兵的冒犯,他从腰带上解下佩玉,递给那士兵,和善道:“此物,你呈给北境军先锋姜十四,她自会明白。” 那士兵并不接那佩玉,挥了挥手道:“那你走吧,先锋官不在营中,你进不去的。” 不在? 太子殿下脸上的笑容顿了一顿,即刻消失在脸上。 他板起脸来再次看向那守卫,那守卫被这一瞬间的变脸骇住,他结结巴巴地再次说道:“我没骗你,她、她真的不在。” 太子殿下拿出了从前姜家大哥送的令牌,“孤要进军营,这块牌子够资格吗?” 这是姜元帅的通行令,军中都识得,守卫忙不迭地放他进去,他给太子殿下指道:“帅帐在军营正中,帘子上挂着黑色厚毡,贵人慢行。” 太子殿下一行,在帅帐门口遇上了候在门口的和尚。 和尚瞧见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的冷脸没有丝毫和缓,朝着和尚问道:“兰时呢?” 和尚微微一笑,“出家人不打诳语,若贫僧所料不差,小姜施主应当是去探突厥王城去了。” 什么?! 太子殿下面色一沉,和尚只觉得他在那一瞬间满面黑气,戾气丛生。 但下一瞬,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