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抽烟。”萨曼莎两只手都插进了口袋里,咬着烟的吐字不太清晰。 “会抽。”谢桑榆偏头朝萨曼莎笑了笑:“毕竟之前在酒吧做过驻唱,得学点。之后自己录歌,为了保护声带,就基本不抽了。” 萨曼莎伸手拿走谢桑榆手中的半截烟,按灭后扔进垃圾桶:“知道伤声带还抽?” 谢桑榆没反驳,只是微笑了一下。 萨曼莎长长吐出一口气,将唇边的烟拿开,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谢桑榆:“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聊聊,没必要跟自己赚钱的东西过不去。忘了你才刚损失五万块?” 谢桑榆低了低头,额边的碎发落下来,影影绰绰地挡住了眼神:“心情不好的阶段已经过了,现在很冷静。只是冷静下来之后,越来越觉得自己很懦弱。” 萨曼莎没说什么,站在谢桑榆身边,默默用手指把烟灰敲进垃圾桶。 谢桑榆收敛了脸上的笑,声音低了些:“感觉有点对不起我的亲生母亲。她生下我,一定不是想让我这么懦弱地活着的。” 东隅已逝,桑榆非晚。谢桑榆的名字就是就是生母起的。或许对于已经组建新的家庭的爸妈来说,就连叫一声谢桑榆的名字,都是一件很膈应的事吧。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过年去烧香,一个道士打扮的人说这个名字不好,有亡人气,让他去重新求个名字改掉。那时候父亲和继母劝了他好几天,他坚持没改。 那是他素未谋面的生母,三十五岁时死在产床上的生母,唯一给过他爱的证据。 他从出生的第一刻起,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就永远离开了。而那些曾爱着他妈妈的人,也会因为看到他而心有戚戚。婴孩本该是没有罪孽的,唯独他不一样。 谢桑榆不知道怎样才能弥补自己出生时就欠下的债。 他从没在练琴这件事上偷过懒,就连晚上,也经常看着乐谱,在书桌上敲出无声的音符。他捧回许多奖杯,想要证明母亲的人生在他这里充分“值当”地延续了。可到头来,他连这样的权利也被剥夺了。 当时继母怀孕,卧床住院,两家人都在为新生儿的降临而忙碌的时候;谢桑榆的钢琴课,已然变成了又费钱又没用的事。 父亲要停课的由也很正当;说他在学校里常年考二十名开外,早就该专心学习了。他的钢琴课从一开始的一百块涨到八百块,就算赢了比赛拿了奖金,在那些学费面前也是杯水车薪罢了。 当时继母胎不稳,住院要花钱,进口的药物也要花钱,父亲工作忙碌时请护工还要花钱……出现了困难总是需要牺牲者,而谢桑榆毫不意外地,成为了那个顺成章被牺牲掉的角色。 或许他从来没有被当成过家人,他只是个多余的人。是家里人只是想到都会心情变差,会开始自责、开始难受的人。 没有人敢于爱他,想要保护他。没有人愿意变成他的家人。 可即便如此,在借钱的事情上,他还是动摇了。 不仅是因为乐队;这件事如果闹大了,乐队的关注度也会更高,未必是完全坏的一件事。 他是想到了弟弟。如果这件事大到会影响那一家人的征信,如果弟弟之后有志于在美国继续读书、申请大学,这件事也许会变成很大的阻碍。 这一串严重的后果,他们在攻击谢桑榆的时候没想到,谢桑榆却想到了。 他不想伤害他们,至少不是这种程度。他不想再给身边的人制造不幸了,就像自己出生时那样。他仍在胆怯,怕自己真的再也没有得到爱的机会。 谢桑榆对自己很失望,即便面对这样的家人,他还是没法狠下心来,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做着让自己厌恶的选择。 他讨厌现在这样,无法干脆利落斩断亲情枷锁的自己。扭捏、小气、患得患失,或许柏然说得对,他总有一天会毁掉自己的人生。懦弱的人听不得别人说他懦弱,恼羞成怒,才会对柏然生气吧。 “桑榆,这不是懦弱。” 萨曼莎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撩开被风吹到脸上的碎发,转头看着他:“每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成长的过程,就是不断认识到自己力有不逮的过程。 “年少成名、经济独立,比这次更难的事你都做到了。我相信你,这次也一定可以。” 【作者有话说】 呜呜宝宝妈妈也相信你! 第65章 21.一个被爱的可能 餐桌上,柏然总算吃饱了,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从容地靠上椅子背。 “柏然,”丹尼尔小心地戳戳柏然的胳膊肘:“那个帖子你转一下呗?之前本来就有你俩队内不和的传闻,你现在这样太明显了。你俩不是还有CP吗?至少表现得关心一点吧。” 柏然撇了撇嘴,垂了垂眼睛:“那是人家的私事,我为什么要关心?吃力不讨好,还把自己气得够呛。” 网上关于谢桑榆家庭背景的消息很多,真真假假,甚嚣尘上。团队里大家基本都看见过,情况也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 杰西卡小声接话:“毕竟是爸爸妈妈和弟弟,就算做得再怎么过分,也一起生活过十几年的。桑榆自己也才只活过一个十几年,心里在意也是难免的吧。” 辛西娅也点头:“无论多狠心的人,面对亲人都很难做到那么铁腕。更何况桑榆平时那么温柔,我从来没见过他跟人急眼。面对自己的家人,大概也会心软的。” 柏然低垂着目光不说话,手里的纸巾被捏成了无法再压缩的一团。 那些人哪里还算得上家人?偏心、恶毒、趾高气昂,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伤害自己的孩子眼睛也不眨一下。 可让柏然更气愤的是,谢桑榆面对这样的家人,还是会心软,还是要退让。他完全不懂,这样的亲人还有什么值得维护的?他想把人从火坑边上拉回来,反而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自己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在他身边安慰他陪伴他、设身处地替他着想的人,到头来还是比不上那些所谓的家人。 汤姆看了看手机,抬头插话:“各位,萨曼莎说他和柏然已经去车上了。大家吃完了的话,我们现在过去?” 桌上几人纷纷点头,起身收拾东西。汤姆找出Moon的发票抬头,走去前台买单。 柏然和谢桑榆坐在一张桌上距离彼此最远的位置。柏然站起身才看到,谢桑榆空着的座位上,连餐具都是干干净净的。 “麻烦再要一个三明治,什么都行,加热一下。”柏然走去前台,站在汤姆旁边指了指他:“算进他的账单里。” 汤姆讶异地扭头:“你没吃饱?你不是一直在吃吗?” 柏然闭了闭眼睛,做了个深呼吸,低声说:“不是我,是谢桑榆。” 汤姆反应了一下,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