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订一家就行。”田文静解释道,“以前咱家里没车,出去不方便。你这不是买车了吗,正好给你小舅他们也看一看。” “一中低档的国产SUV,有啥可看的……”田序翻到一家餐厅,询问田文静的意见,“吃清真餐馆行吗?” “吃啥都行。”田文静说,“中低档怎么了?中低档也是我儿子自己全款买的,没用我出一分钱。他田炤牛逼,买了一辆凯迪拉克,吹了好几年,不还得他老子给他垫钱嘛?” 田炤是田序表弟,田序小舅田兴武的独生子。 “也没好几年,不就前年买的吗。”田序说,“您忙去吧,我给餐厅打电话。” “行,辛苦儿子了。”田文静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想起了什么,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地看着田序。 发现母亲还没走,田序蹙眉问道:“怎么了?” 你早上干嘛去了?还生妈的气吗?真就单身不娶了吗?田文静翕张着嘴唇,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提这些问题,也不知道该提哪个才好。她左思右想良久,最终决定什么都不说,推门悻悻而去。 亲戚聚餐和相亲宴一样无聊,来回来去说的都是那一套。 田兴武假模假式地问了问田序的工作怎么样,田序就敷衍说还行,田文静等人对不提田序已经辞职这件事不谋而合,转而询问田炤的感情问题。田炤得意地表示新交的女朋友感觉还不错,打算过两年就领证结婚,让家里人都准备好份子钱。田兴武借机再次把话题引向田序,问他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刚谈上,不着急。” 田序目瞪口呆地看向田文静,不是因为她信口雌黄,而是因为她歪打正着,这让他不禁怀疑:母亲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肉文*貳+3.灵溜酒#贰3酒溜 田炤见状,调侃田序:“嘛呀,还打算跟我们保密来着?这么见外?” “成不成还不一定呢,”田文静从容不迫地撒着谎,“怕家里人着急,干脆就没说。” 田兴武笑道:“成不成的也是好事啊。田序都这么大了,终于有个靠谱儿的对象了,应该告诉我们才是啊。” 同父同母的姐弟二人,小时候和父母生活在一起,是一笔写不出两个田字的一家人;长大后各自有了家庭,尽管田文静因为个人原因还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她与田兴武却早就是两家人了。不是一家人,自然不能同甘共苦,什么都告诉对方,免得太好了遭人妒忌,太糟了被人嘲笑。因此田文静满嘴谎话,也不觉亏心:家人之间都不一定全是真话呢,何况是对外人。 “放心,”她也跟着一起笑,笑得虚伪至极,“有了好事一定通知你!” 田文静的谎有没有骗到田兴武一家她不知道,但是她成功骗到了自己的爸妈。 黄淑华情绪激动,与儿子一家分开后,连忙去问田文静:“乐乐啥时候谈的对象,我咋不知道?” 田福荣面无表情,慢慢悠悠地跟在母女俩的身后,看似漠不关心,实则支棱起了耳朵,听得全神贯注。 “谈个屁,”田文静说,“我骗兴武的。” 黄淑华不在乎姐弟离隙:都这么大的人了,不可能还像小时候那般亲密——她只在乎田序的个人问题,毕竟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孙子:“真没谈啊?” 田文静苦笑:“他天天在家待着,谈没谈对象,您还不知道?” “哼!”田福荣走上前,打断母女二人的对话,“我就知道文静是在骗人,你还偏不信。” 黄淑华转过头,反唇相讥:“刚才是谁高兴得连饭都不吃了,非要我去问个真假啊?是我吗?” 田福荣尴尬地嗽了嗽嗓子,猛跺两下拐杖,信口胡诌道:“我、我那是因为破羊肉太难吃了,谁在乎那个小瘪犊子有没有对象啊。” “嗯,你不在乎,”黄淑华撇着嘴,阴阳怪气地奚落道,“不是你每晚在我耳边念叨:‘田序什么时候结婚呐。’‘我什么时候能抱上重孙子啊。’” “你个死老太婆!”田福荣恼羞成怒,倒腾着小碎步,凑到黄淑华身旁,“别光说我,这些话你也没少说!” “我是说过啊,怎么了?”黄淑华不甘示弱,继续与老伴儿掰扯道,“我说过,我敢承认,你敢吗?” “好了好了,别吵了。”田文静站在父母中间,当一个隔绝口水的人形挡板,“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咱们也管不了,何必操那个心。” 黄淑华不信:“你还真不管了?” 田福荣冷嗤:“吹牛逼呢。” 黄淑华反手拍了一把田福荣,拧着眉毛训斥道:“当着孩子面儿瞎说什么呢!” 田福荣龇着牙,噘着嘴,像一头准备喷口水的羊驼,睨着田文静嘟囔道:“都快六十的人了,还‘孩子’呢……” “说不得,还不让管,我能怎么办?”田文静叹了口气,疲惫地表示,“随他去吧,儿孙自有儿孙福。” 黄淑华看向田福荣,两个人面面相觑,唯有叹息。 第二十八章 村里人不知打哪儿得知的向嘉安已经逝世的消息,平日里有点交情的人,都纷纷来向家进行吊唁。向然压根没打算惊扰邻居,不仅没办丧事,连灵堂都没摆。他接受了乡亲们说的关怀话语,婉拒了对方给的帛金。 向然惭愧地表示:“也没办个丧宴,哪好意思收您的钱。” “最后一次关照老向了,没能送他最后一程,你就替他把钱收下吧。” 来的乡亲多是向然的长辈,以劝慰的语气对向然说这样的话,他也实在不好拒绝。 村委会的人也来了,安慰了向然两句,临走的时候给他留了一份纸质材料,提醒他在规定期限内去镇上的社保中心领取亡父的丧葬补助和抚恤金。 “没想到老向走后还能给我‘留’点钱。”向然苦笑着对陪在他身边的田序说。 田序没有回话,屋里没了旁人,他终于可以将向然揽入怀中。 田家人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于是质问田序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嗯。”田序轻轻应了一声,未做更多说明。 “啥时候的事啊?”田文静问。 “除夕当天。”田序答。 “除夕……”田文静顿开茅塞,“所以你初一大清早出门就是去看向然的吧?” 田序闻言,眼皮一抖,心跳漏了一拍,宛如一个害怕被家长发现早恋的中学生,紧张得除了“嗯”,就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田文静没有发散思维,也不能想到田序特别关心向然的真实原因,她只是埋怨田序:早就知道了,却没跟家里人说。 “又不是啥好事,说了又能怎样。” “好不好的,生老病死也是大事,”黄淑华在一旁劝导田序,“要坦然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