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扉间? 柱间的梦是什么?是摆脱了一切,遵守着和父亲的承诺吗? 加奈紧握着扉间的手,想给他带来最后的藉慰,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送走了柱间,在她以为一切都平静下来的时刻,柱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那时候,鸟儿还在枝头用清脆的声音鸣叫着,她带着纲手来问候柱间,柱间和她们一块吃了饭,吃得和平时一样多,她觉得困倦了,柱间便让她回到还保留的闺房里休息一下。等醒来的时候,她还睡眼惺忪,习惯性的找到玩闹的纲手,问她柱间在哪里,纲手正拍着皮球,头也不回说柱间在屋子里睡觉。 她带着笑轻轻的走去房间,看到柱间睡在那里,一动又不动。脚步没有惊醒他,让她不禁想着,柱间兴许是老了;她用手蒙着柱间的眼睛,柱间没有反应,她心里便有些酸了;当摸到那冰冷的手指时,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整个人一脚踏了个空。她的心无力地下坠,坠到地上,然后摔个粉碎。 作为女儿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留不住的,终究离开了。去找她的父亲,摆脱了一身的累赘。 终幕 柱间起先并没有觉得这一天有什么特别的,鸟儿在枝头叫着,庭院里的花开着正好。 他的女儿牵着小纲手来看着他,见面的时候,纲手用做鬼脸同他打招呼,淘气的很,果不其然被加奈小小教训了一下。 中午的时候,他们一起用饭,菜色很简单,因为柱间如今已经不大爱吃什么荤腥,中年人的身体已经是一颗衰老的心,常人若是他这样的心境,恐怕早就该躺在黄土里,也只有他还徘徊在人世间。 “菜色还可口吗?”他问加奈。 “挺好的。”“纲手不喜欢吃,我想吃肉。” 加奈说好,纲手则嘟囔着提着意见,柱间忍不住露出些微笑。 “别宠着她,您爱吃什么就吃什么,这些清淡的对身体有好处。”加奈怕柱间顺着纲手,连忙提了一句。 柱间岔开了话题,问:“绳树在家好吗?” “有乳母照顾他,他现在每天还是睡觉得多。”加奈说道。每次来拜访,柱间总是会问这样的事情,生怕她有一点儿过的不顺心,加奈回答都成了习惯。 柱间看着自己的女儿,不知不觉,她已经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了游刃有余的小妇人,脸上都透着幸福滋养出的光泽。这样的加奈还十分依恋他,不时探望他都成了习惯。 用完饭之后,加奈打了个哈欠,他就拍了拍加奈,让她回房间休息。那间屋子还保留着她上一次离开时的陈设,被褥枕头都是每天换着,加奈对柱间撒了娇就去睡觉。柱间看着她的背影,脚步轻快,被束起来的发尾随着她轻快的步伐而摇摆着。 柱间下意识看了看明媚的天空,天蓝得炫目,天上流云像纯白的丝带,接连着天地之间。流云接连的位置,柱间很熟悉,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踏足那个地方,但是那里是他始终坚信的归处。曾经何时,他对着那一抔黄土说着他会过去,只是时间很漫长、很漫长。 柱间站起身,他看到庭院里的纲手。纲手还是精力充沛的样子,手里正拿着三叶给她的小皮球。 “樱花啊,樱花……”纲手轻哼着小调。 柱间看着她自得其乐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纲手,喜欢赌钱吗?” “喜欢。”纲手拍着球不忘回答。 “至少也要学会赢几把……”柱间说道。 纲手皱了皱鼻子,对这个话题表达了厌弃。 柱间又看了纲手一会儿,便慢慢走到自己的房间,他的脚步也从来没有这样轻快过。比他年轻的时候更轻快,轻得就像是只有灵魂的重量。 他躺在床榻上,这时候身体又重了起来,像一堵大山,让他绝没有轻易爬起来的道理。柱间已经没办法替自己盖上被子了,或者说,这时候的被子对他来说,已经太厚重,阻拦他能够轻飘飘的离开。 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没有人打扰,只有午后的慵懒阳光,给他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带来一层单薄的温暖。 柱间这一刻,也不用说话了,他此时已经不用对别人交代什么了,也没有人需要他为之交代。 正如同他和扉间说的那样,等到他对加奈的责任尽了,他可以选择做千手柱间真正想做的事情。 柱间阖上了眼睛。 他很轻,轻得像羽毛,乘着吹进室内的风,从屋子里轻轻的飘飞起来。他触碰到檐上的风铃,风铃清脆的响着,这是最动人的丧乐,胜过伶人的轻吟浅唱;他经过纲手的头上,听着她傻乎乎的数着拍皮球的次数;他飞得更高,遁入到云中,云如同海水,被风推着,卷起一层层的浪,拍打着他,将他送到天与地交接的那个地方。 随后,他沉入了地下。 厚实的泥土有着青草的芬芳,大地将他容纳,黑暗将他包裹。 在这样的黑暗中,有一个人,有一双手,将他抱个满怀,这拥抱狠狠的,却让他心头无比宁静。 我可等得太久了。 END 第21章 仲夏夜之梦 日上三竿的时候,临近正午的太阳正散发着热力。月见手拿着托盘,走过已经被晒得有些发热的廊道,就算是清晨刚给这里洒过冷水,但是在这个盛夏的时节,对于连云朵遮蔽都没有的明媚晴天,都是杯水车薪。 等走到后院的时候,迎面吹来了一股清爽的凉风,让月见精神一振。在这个过于炎热的夏季,柱间聪明的在后院种上了藤蔓,如今藤蔓爬满了屋顶,缠绕在梁上,给整间后院带来了盛夏难得的凉意。这股风来自山林之中,柱间将面对山林的一堵墙拆了个干净,凉风从廊道直吹进打开纸隔扇的屋子,让人觉得十分惬意。月见准备了用冰块冰镇过的点心,让柱间能解解暑气。 她来到柱间的屋子前,门是洞开的,柱间躺在榻榻米上的样子像舒展着身体的猫。他躺在那里,分不清是不是在午睡,屋子外聒噪的蝉鸣韵律似的鸣叫着,月见放轻脚步声,等进了屋看到柱间动了动,抻开腰身睁开眼看她:“月见,给我准备什么好吃的?”他脸上露出懒散的笑容,月见跪坐下来,将用西瓜榨汁冰镇后的饮品放在柱间的面前,柱间喝了两口,说道:“这样可真舒服!”他看着并没有第二壶饮品,问道:“田岛那里送了吗?” “田岛大人不喜欢这些东西,说吃不惯。”月见说道。 “说穿了,就是个老古板。”柱间嘀咕田岛一句,想到此时此刻田岛正在书房里练字,便问月见,“他在书房究竟热不热,月见你给他送了些什么过去?” “田岛大人只让一切照旧,于是让她们送了茶水过去。”月见回答道。 “听着就热,可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