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温书的日子。 他愣了一下,又立刻回过神来,“是。” “师兄近来风头正盛,是为陛下看重的良才,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叫你寻上我?” 方书迟抬眸看了他一眼,“我知晓拢秀坊里都是你的人。” 沈宓微微挑眉。 又听他说,“近来陛下派人在监视拢秀坊,不过他的矛头指向的并不是你,而是摄政王。” 京都之中,通点消息的人都应该知晓,他如今是跟摄政王绑在一条绳上,方书迟自然也不例外—— 作者有话说: 沈宓:我与师兄,竟都是受。 注:婚书第一段参考了去年七月半闻濯给沈写的信,原诗出现过,“如今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第127章 日沉楼(一) “多谢师兄提醒。”沈宓款款道。 方书迟沉默片刻,皱了皱眉,“有很多事情我从前想要问你,可今日近在眼前,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师兄,想问什么都问吧,”沈宓抿唇,“上一辈的恩怨,与你我无关,再说,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怨恨。” 方书迟微愣,看着他欲言又止半晌,而后目光微沉,“那至高无上的共主之位,你想坐吗?” 沈宓忽而笑出声来。 他活了短短廿载,其中无数人都在问他想不想做皇帝,期间好不容易停歇这样的局面,而今又开始了循环。 他眼下都要怀疑,这种请求他到底要不要答应了。 “师兄,出什么事了吗?” “如今朝中寒门负势竞上,宦官又趁乱当政,世家掌控不了陛下的意愿,定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根基深厚,倘若要倾覆危巢,轻而易举。” 沈宓抬起下巴,眯了眯双目,“可师兄不是也隶属于世家之列么,东厂纠察之事也是由师兄带领施行,还有前些日子殿试一甲的状元郎,如今陛下眼前的红人寒门,池霁池修撰,听闻师兄与他也交情匪浅。” 听到最后一点,方书迟神色微变,“是,一样不差,不过我之所以流转这三方,只是为了查一件事。” 沈宓饶有兴趣地抬起眉头,“哦?” “世家的起事的主谋。” “那你查到了么?” “线索指向户部尚书顾枫眠。” 沈宓意料之中,并未有任何反应,“所以呢?” 方书迟接着说:“所以主谋并非是他。” 沈宓讶异地挑眉,“这是什么悖论?” “能够搅翻三池浑水,光凭一个户部尚书恐怕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世家大臣就那么几位,还能怎么查?” “是啊,还能怎么查,”他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作为臣子,纠察佞臣是我分内之事,作为世家子,维护世家利益才能共赢,可我哪边都不想站。” 沈宓盯着他片刻静默,哑然失笑,“师兄,你到底是在试探我,还是试图通过我,在试探摄政王呐?” …… 沈宓从画舫离开时,天色已暗,湖上灯火如星,桨声波荡。 管弦丝竹乱耳,如潮的人声在舫上欢笑,趁浮生皆醉,熙熙攘攘不停歇,方书迟便多坐了片刻。 待到一整盏碧螺春晾冷,登舫下船的人又换了一波,才挪步出房间。 他与沈宓,从头到尾,没有恩怨,也不算知音。 年少时奉读诗文,一齐坐在书案前听方观海讲学,曾就以为可以从文字里窥见浮生、料算将来。 可是浮生催人思尘埃,孽报恩仇到头来,凡是该牵连的,没有一个逃得过。 他虽没有罪过,唯独知晓的太多。 湖上泛起凉风,拂起舫前抚琴女子身上的素纱,她周旁无人,一双素手仍旧翩跹不止。 这画面与方书迟脑海里的重叠,不由得让他驻足多看了片刻。 他年少时,常看父亲在庭中练剑,母亲在枇杷树下抚琴,即使不怎么通晓音律,听来也觉得心旷神怡。 后来极少沉湎玩乐,极少见人在面前抚琴。 最近一次眼前一亮,是因为池霁。 说起池霁… 那夜过后,不知何时,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梅苑,天亮时方书迟再进屋去看,只有书案上一把接好了弦的凤尾琴。 他将他送出去的琴还了回来,这意思再明了不过。 方书迟本以为因为这琴失而复得他会高兴,可见琴上残留了一丝曾转手他人的痕迹,他心下却难以言喻—— “公子,进舫里听琴吧。”原本坐在那里的抚琴女不知道何时站了起身,斜抱着琴立冲他显露笑颜。 方书迟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湖中风冷,姑娘进去吧。”说完转身,在湖上招了个正摇着小船的老翁,待船靠近,一步跃上,惊起游鱼。 “往岸边靠。”他说。 那老翁应声摇桨,却不是往灯火紧密处奔,反而穿过夜幕,越往越荒。 方书迟觉察出不对,预想起身夺桨,却在伸手的一瞬间被银白色亮光闪过,退后半步,尖锐的长剑已直奔他而来。 剑刃刮起微风,扫到他近身之处,只有不可触碰的凌厉,他闪身同时抬脚踢上那老翁手腕,在长剑掉落的刹那捞过手中,顺手一挥贴在了那老翁颈侧。 “谁派你来的?” 那老翁拒不回答,抬手就想捂住剑端,只被他抢先一步挥剑封喉,倒下的一瞬间,小船四周乍然腾起四柄长剑,剑端人影带出的水花迸溅船上,打湿了他的衣衫。 剑光人影围得无懈可击,他握紧手中长剑,挨了后背一道刺痛,从正前方突围打掉对面的剑,趁机一头没入水中,不见了踪迹。 *** 沈宓离开画舫时,是闻濯与濂澈划着船来接的,湖中观赏月色正好,他二人便多留了小半个时辰。 夜深人静,暧暧歌舞隔离远处,只有耳畔来回的汩汩水声,沈宓靠在船舱里,仰头望着天边挂的一轮圆月,心下复杂千万。 “我与他,很多年没有说过话了。” 闻濯侧首看他,“说了什么?” 沈宓笑着摇了摇头,“乱七八糟的,剪不断理还乱。” 闻濯凑上去挨了挨他的唇,“那便不想了。” 沈宓闭上眼睛,任他多挨了会儿,分开后问:“有酒吗?” 闻濯挑眉,“不要修养身子了?都敢光明正大跟我讨酒喝了,是不是欠收拾。” 沈宓哑然失笑,“不是说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么,不亲身经历一遍,怎么能知道是什么感觉。” “啧,”闻濯轻轻咂舌,“我比不上星河么?卧我怀里不正好?” 说白了就是不想给口酒喝呗。 沈宓捏着他的脸,“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闻濯都要气笑了,“我小气?沈序宁,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